薑霜同一走進來,寶珠瑞珠就上前伺候她脫了鬥篷大衣裳,換了衣服鞋子,擦臉洗手。
這麼多的仆人圍著她,都是悄無聲息,沒有一個人多說一句話。趙禎也不避諱,隻坐在那裡看著。
隻聽見簾子叮當,泠泠水聲,並輕盈的步履聲響。
即便是寒冬臘月,積水成冰,內室裡仍然斜插著一束臘梅在白色的汝窯花瓶裡,博古架上擺著清香的蘭花,案幾上隻燒著艾草香,趙禎穿著寬大的道袍,懶懶地斟茶,“來。”
薑霜同一眼就看見了那蘭花,“這是哪裡尋來的寒蘭?你每日來都是帶些零零碎碎,怎麼就知道我喜歡?”
寒蘭葉片呈劍形或披針形,革質或草質,深綠色或淺綠色,花形似蝴蝶或飛鳥,是極其珍貴的品種,尋常等閒難見的。
“尋常郎君歸家,都要給自家娘子帶些小物哄娘子高興,不然得看娘子臉色的。”
趙禎直接把手上的茶喂給她,見她喝了,才放下,“正好有人送了我這個,娘子素來就喜歡這些花草,我怎不知?我眼下又開罪了娘子,還想著娘子能網開一麵,饒過我這一遭。”
薑霜同靠著靠枕坐下,抬眼瞧他,“你這是做了什麼,端得來獻殷勤?且說明白了,若是惹惱了我,便將你打了出去。”
她自然是知道賈家省親,王家升官的大事,這原來就是紅樓裡眾所皆知的事。
“娘子知道,慶曆二年,宋夏會戰,宋軍大敗,大將葛懷敏與部將等16人戰死,喪失9400餘人。宋夏和談,宋每年向西夏輸納歲幣二十五萬五千。”
趙禎周身沉靜,緩緩開口,每一句話都是字斟句酌,顯然在腦子裡想過無數次,“西夏不過是未開化之蠻夷,茹毛飲血,目不識丁者甚眾,卻能讓大宋年年納歲幣。
“有一就有二,契丹也遣使求關南之地,大宋又是歲增銀、絹各十萬。
“積貧積弱,任人宰割,喪權辱國至此,何止嘔血之恨?”
趙禎神色狠厲起來,猙獰得都要奮起,直接把房子給拆了。
薑霜同:“...........”
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作為知道這一段曆史的人,她可以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可作為真正活在大宋的人,她並不希望自己的國家如此狼狽積弱。
再者,李順在成都建立“大蜀”,鹹平三年,王均的起義爆發,富者有彌望之田,貧者無立錐之地。有力者無田可種,有田者無力可耕。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這也是她當初選擇雜交水稻來給趙禎投誠的原因之一。趙禎需要雜交水稻富國強民,她也需要雜交水稻來作為終身的事業,立身的根本。
“範仲淹、富弼、石介,韓琦,杜衍等有誌之士皆銳意改革,除舊革新,隻是阻礙者皆權勢滔天,盤根錯節。”
趙禎道,“賈史王薛祖上都是跟著太祖立國之人,手上田地奴仆無數,都是躺在農戶人家身上吸血吃肉之輩。如今要變法,他們必然是要出來做這攔路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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