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依舊!
石宇到來後,辛平的工作出現了變化。但是生活並沒有像辛平擔心的那樣出現什麼讓她不愉快的事情。她還是每天堅持早晨六點進入教學樓,複習功課。
不久,辛平發現一個現象七點十分,隻要大樓門一開,總是石宇第一時間走進辦公室。
開始時,七點一過,辛平她就收起書本,拿起拖把,開始拖地搞衛生。她習慣於每天將拖布洗淨,掛在門後的那個卷櫃上,桶裡接好乾淨的水,第二天一早,就可以擦地了,免得一早去水房與老師、學生一起排隊接水、涮洗拖布。石宇發現樓門打開的時候,辛平已在裡麵,而且多是衛生已經搞完了。每每這樣他就歉意地對說
“你忙著複習,就不要搶著搞衛生了。”他笑著,用調侃的口氣繼續說“就這麼一個小屋,又有一個大男生在,還用得著你來搞衛生嗎?”
辛平聽他在樣說的時候,不禁地想起他之前的論調:女人的應該是洗衣服、做飯,這是不是也代表著,搞衛生這樣的事兒,也應該是女人的專利。
“這麼一點點的小事還用得著你嗎,團書記同誌。”辛平也同樣調侃道。
“團書記?”他對辛平這樣的稱呼感到新鮮。學校裡,人們習慣的稱呼就是老師,大家都稱呼他石老師,真的還沒有稱呼他團書記,辛平稱呼他“團書記“真的很新奇,他瞪著眼睛問
“你對這個職務很在意嗎?會不會對我的到來感到不快?”他十分敏感。
團書記,某種意義上講,那是學校的一級領導。之前辛平雖是代理校團高官,但慣例是,代理的結局就是很快轉正。而他的到來,辛平失去了轉正的機會。
“不,不是。”辛平見他認真了,就趕緊認真地解釋說“你知道我現在想進修,而且我的最終目標是要調離,不會在這兒呆多久,做什麼工作都無所謂的。你來了,我工作少了不少,可以安心的讀讀書,複習功課,心裡高興還來不及呢。你不來,我還怕調轉脫不了身呢。沒有人接替我的工作,我怎麼走得了呢。”
辛平實話實說。
心裡卻想都說哲學是對現實的反思和超越。真是學哲學的呀,和你說話還得打個草稿,要不然就得被你問個不停。想著這些,她沒有了與他繼續講話的興趣。提著水桶出去透洗拖布。
辛平對石宇總是心存芥蒂,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但經過了這段時間,她發現石宇並不是上大學時給人的那個印象,其實還是很平和近人的,像他的每封來信一樣真誠的讓人感動。為這事,她曾為自己的庸人自擾而不安。但今天他怎麼又露出了他的本性?石宇也注意到了辛平的表情變化,無聲地笑了。
開完早會回來的時候,辛平看見一個紙條壓在杯子下麵
請千萬不要生氣,其實我就是想知道你對我的到來有什麼想法。你知道嗎,我很在意你對我的到來有什麼看法。
辛平看著桌子上的紙條兒,沒有出聲,她也給他寫了一個紙條兒,同樣,那是一個沒有稱呼的便條,但有點醋意
你是回來參加家鄉建設的,我的看法又能怎樣呢?
“這樣啊。”
他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將目光從紙條移向辛平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
“你、你一定要走嗎?”
“嗯?嗯!”毋庸置疑的語氣表明了她的決心:“從知道分配到這裡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走的準備。”
“走的準備?”
“時刻準備著!噢,是時刻為走準備著。”她風趣的舉起撰成拳頭的右手,像是宣誓。
看到辛平這個樣子,石宇笑了。隨後一臉認真的說:
“工作調動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據我了解,有多少人一生都在調工作,譬如歐陽老師,辦調轉辦了有十多年了,為此不僅影響了工作,也影響了正常的生活,這樣的代價值得嗎?”
“不是值不值的問題,而是、也許叫追求吧。”
“追求?哦,追求一種高品質的生活,是這樣的嗎?但這裡的生活品質也不一定不高啊,當然,我說的是精神上的。”
“精神上的?”辛平望著他。“當你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時候,精神層麵的東西如何體現呢?”
“精神上的追求和物質無關。往往,越是物質生活匱乏的時候,約會體現出精神境界……”
“我沒有想得那麼高,隻是想回父母身邊、隻想生活的踏實些。”辛平不喜歡說教,打斷了他。“還沒有到這裡,對這裡還一點也不了解的時候我就拿定了主意,根本與這裡的生活品質無關。”
“是嗎?”
“也許、也許、當然,如果這裡的生活條件好些,我們的決心不會那樣大。”
“那如果你的調轉不成功,你怎麼辦呢。”
“怎麼會不成功呢?有誌者,事竟成。隻要你想做的事,就要堅信必勝的信念。我認為我一定能調回去,隻是時間問題。”
“這麼有信心?”
“是啊,我認為,戰勝了內心的怯懦,你就會發現一個嶄新的自我,就會喚醒內心深處沉睡的力量,任何困難都無法阻擋你了。”辛平說著,她無聲地笑了,她感到自己好像是在朗誦詩,還好像是宣誓,更像是喊口號。
“可我記得,你特挺推崇好男兒誌在四方的,是吧?古人雲……”石宇也笑了,他一定是讀懂了辛平臉上突然出現的笑容。
“彆忘了,我不是男兒,更不是替父從軍的花木蘭,人各有誌,僅此而已。”
“噢。”他收住的笑容,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莫名其妙,辛平聽到他的歎息,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