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依舊!
當時的鐵路係統,每年春秋季節都要搞“萬裡鐵路萬裡林”的活動,而這個活動,是義務勞動的形式進行。鐵路有本係統專用苗圃來培育樹苗,種植樹木就是沿線的二、三線鐵路職工和子弟校的師生來完成。
不是直接負責火車運行的一線員工,都要去參加植樹活動的。
青山綠水,永續利用。
植樹活動的規模,很是壯觀。辛平參加工作的第一年就帶學生參加過植樹活動。
越野賽的第二天,學校組織學生去外站植樹。而“五一”過後就是期中考試,辛平仍然是最忙的一個,所以今年的植樹活動她沒有參加。領導讓她在家準備期中考試試卷,而今天早上,許誌偉的葛春花要來,所以校長讓他在家協助辛平印試卷。
又起了一個大早。
六點鐘的時候,學生們就出發了。
六點十分,將有一列路局專門為植樹設的專列經過這裡,學生們就可以乘著列車到達指定的地方。
郭詩睿、江鳴植樹去了,當然也拉不了石宇,這個活動就是由路局的團委倡導的,各級團委是這次活動的組織者。
辛平當團高官的時候,就曾參加過路局為植樹召開的專門會議。臨走時,石宇特意進來很認真地對辛平說,一個人在樓裡,一定注意安全,不行的話,就讓收發室的師傅把大門鎖上。
這讓辛平好感動,連忙說好好好,放心吧,這不還有許誌偉嘛。
“許誌偉?你還真指望他啊?”
“哈哈,我當然不能真的讓他留在學校。”
辛平知道葛春花來一次吧容易。
人們走了以後,樓裡很快就靜了下來,辛平一個人呆在樓裡。
今天她不準備學習,而是想快點把活兒乾完。她想,明天學生放假,老師們也就半天班兒,如果可能的話,她就可以坐中午的火車回家了。
坐夜車,實在太累了,幸運的話可以有個座位,但節假日出行人多,沒有座位是大概率事件。
如果手裡的活兒還沒乾完,李主任不可能讓她走不說,她自己也不好張嘴。
現在她對夜間乘車十分犯怵,一夜下來,整個人像是散了架子似的,用郭詩睿的話說,回家一次坐兩夜火車,沒有鋪不說,大部分時間連個座兒都沒有,一站就是八九個小時,下車的時候幾乎都不會走路了,這樣的生活,就是在透支生命。
所以,現在她儘量不坐夜車,可是那個李主任就像有意與她作對似的,一到周五周六,就會給她安排一大堆的活兒,她都要耐著性子,儘量完成。
這次,李主任是準備讓她把全校的卷子全印出來,好再她的人緣好,各任課老師能自己印的,就自己印了,像詩睿任課多的老師實在乾不過來了,才讓她幫忙,要不然,“五一”她都彆想回家了。
許誌偉雖說是留下來幫她的,但辛平怎麼可能讓他在這兒呢?一是人家葛春花好久沒有來了,得給許誌偉創造條件去陪陪她。雖然辛平還沒有對象,還不曾有這方麵的體會,但是這點人之常情她還是知道的。
再一個就是那個心眼很小很小的葛春花,如果見許誌偉單獨與一個年輕的女同事在一起工作,一定會引起她那豐富的聯想。辛平不想葛春花頭一次來時的情景再出現,所以,本來是他們兩個人的工作,就得由她一個人來完成了。
整整一個上午,她一張張地印,一個班、一個班的印,當最後一張卷子印完時,她連胳臂都抬不起來了。
肚子有點餓,看一看手表,兩點鐘了呀。
早晨,與郭詩睿在街裡吃早飯是六點不到,七個多小時了,現在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似的。她倒了一杯開水,拿出早晨為中午特意買的油條,吃了起來。
雖然肚子餓了,但想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並不那麼痛快,隻好用水一點點地往下送。
這一上午,她一邊印卷子,一邊想著自己工作調轉的事兒實在太困難了,這麼久了,竟然一點消息也沒有。
爸爸總說快了,可就是沒有實質性的進展,這讓她一想到調轉心就煩。
每個周末她都想回家,但一到周末,她又對回家有點打怵。十幾個小時的火車讓她望而生畏,更主要的是麵對父母時的那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心情,讓她對回家又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怵。
“五一”是不能不回去的,這一點,她沒有選擇。
這會兒,她呆坐在那裡,望著桌上那束達子香,隻一夜的功夫,已經有很多怒放的花朵了。
她感歎達子香的堅強,如果自己的情感也能像山花一樣多好啊!
自己終能得到這份情感,將一生無悔。這是她心裡的聲音。
但又想到了這一段時間自己與石宇的交往,總有種像回家那樣的感覺,欲罷不能,是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
也許,也會像這山花一樣,還沒有開放,就被人折斷了?!
隻是山花是堅強的,在這鬥室裡照樣可以開放,而情感往往是脆弱的,想著,她黯然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