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之後,一眾皇子散了,皇上叫住了寧王。
明王看了一眼寧王,即便已經習慣了父皇喜歡與寧王說些悄悄話,他每每看到,心中還是不適。從小到大,父皇對他們,疼愛卻疏離。唯獨對寧王,做到了一個真正父親的模樣。出生時喜悅難自抑,初握筆時的教導,學騎射時的嗬護,以及明明知道寧王有異心,卻百般的縱容。
“寧兒。”皇上從龍椅上站起,“你過來。”
“父皇?”
皇上走到他的麵前,雙手放到他的肩上,他看著寧王,沒有了威嚴,隻有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溫和。溫和的雙眼中,還含著痛苦、辛酸。“是父皇對不起你,是父皇無能,護不住你。”
“出什麼事了?”他見秦長鬆從殿中屏風後走出,麵容嚴肅,心中忍不住也緊張了起來。
秦長鬆走到他的麵前,“你可還記得你幾月前給我的白色粉末?”
寧王點頭,那是小安血崩那次,嬤嬤們清理她的院子,從院子中搜出來的。
“那藥,京中的太醫、大夫都不認識。”若不是大師歸京,他想到大師也頗懂藥理,給大師看了一眼,還不知道是什麼。
心中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秦長鬆繼續道,“這種藥來自西域,可以……”
“可以什麼?”
秦長鬆輕歎一聲,“若是男子長久的服用,便可絕了生育。”而這一罐,已經被用掉了大半,整個寧王府,若不是有人偷偷下在了他的餐食中,還會用來害誰?
寧王心中酸苦,他確實想過日後與小安可能沒有孩子,也曾經安慰過自己,沒有孩子便沒有孩子,可當這個無法生育的人編成了自己,便如鯁在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有人要讓寧王絕子絕孫。”若是皇上一直以來的懷疑為真,隻有寧王為他親生,那便是有人要讓皇上絕了血脈。
“王爺?”秦長鬆見他不語,忍不住輕喚。
寧王抬手,“我沒事。”他勾起唇角,自嘲一笑,“如此也好,小安有血液病,若是真有孕了,生產之時,也是險之又險。”
他轉身便要回無妄宮,皇上與秦長鬆不放心,一同跟他走了回去。無妄宮中,寧安正蜷縮在軟榻上,蓋著一張薄薄的毯子,撐著頭打盹。這幾日,她都沒休息好,今天本想睡個懶覺,卻早早被叫入了宮中。
阿朱輕輕喊醒寧安,“王妃,王爺回來了,皇上與秦大人也來了。”
寧安匆忙起身,出內殿相迎。寧王私下裡,一貫是對她沒太多要求的,但是在宮中,該守的規矩她是一定要守的。
她看著寧王,“你怎麼了?”他的神色有些乾枯,眼中也不似以往一樣神采熠熠。
寧王伸手握住她,一雙手冰涼。
秦長鬆看了一眼皇上,皇上微微點頭,這件事瞞不得,也是瞞不住的,與其日後才知道,讓兩人生了嫌隙,不如現在就告訴她。
秦長鬆拿出瓷瓶,寧安隻看了一眼便道,“這不是我的東西嗎,怎麼在你這裡。”
“這是你的!”
寧安看著皇上一瞬間陰沉凶狠的臉,害怕的退了一步。寧王握著寧安,“彆怕。”他看著寧安,“你說這是你的?你可知這裡麵是什麼?”
寧安乖乖點頭,“我出嫁的時候,大哥給我的。”
出嫁那日,大哥偷偷進來,把這個罐子塞給了她。他告訴她,若是日後在寧王府中,寧王待她不好,便將這東西下在寧王的餐食或者茶水中。這樣,寧王就生不了了。一個無法生育的王爺,如何還能夠挑剔她。與其她日後被妾室以及妾室的子女的欺辱,不如大家誰都不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