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君、想想兩口子和七七、江鶴卿一起吃晚飯,想想說起刁嘉樂的事,忍不住對閻君道,“要不是我,還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從刁嘉樂問出真話。”查早晚能查到,隻是要白白浪費好多時間。
閻君切好牛排,與想想的盤子互換。想想一邊叉著牛肉送入口中,一邊看向七七。“她一直說她不能對不起她的生母,可她的生母根本不是她的生母。”
刁嘉樂是被遺棄在醫院的。她的生母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學生。她在醫院生下刁嘉樂之後,將她放在垃圾桶中,然後很快的離開了。根據警方接到的報警記錄,以及監控的追查。她在生完孩子後的兩小時,坐上了去漠北的火車。之後再無消息。“醫院將她送去了孤兒院,她一直在孤兒院長大。”
七七問她,“那她說的生母是怎麼回事?”
“重案的小張去了孤兒院,跟老院長聊過後,推測是孤兒院去戒賭中心參加活動的時候,被一個女賭鬼鑽了空子。”孤兒院的孩子多,各個年齡段的都有,還有一些殘疾的孩子,需要時時看著的孩子。院中的院長、老師們照看不過來,總會忽視身體健康,無疾病殘疾的孩子。刁嘉樂就是那個被忽視的。因為忽視,因為沒有一個正常的童年,導致她的性格非常的內向沉悶。所以,在女賭鬼借著做誌願者去接觸她,蠱惑她的時候,她信了。刁嘉樂接受了她的故事,並且認定她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到了現在,她還堅持認為,她的母親不是要拋棄她,是逼不得已。”醫院的報警記錄,老院長的話,以及dna檢測報告一一擺在她麵前,她就是不信。
“為什麼找她?”
“說是她長得最好,又健康,所以才想認一個女兒,好讓她以後成為她的提款機。”
七七與想想相識是因為她的兒子。她的小兒子忻忻患有自閉症,兩年前轉到了想想的診所。經過多年的乾預治療,雖然他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對爸爸媽媽姐姐有反應。
晚飯吃的差不多了,撤下餐盤,換上咖啡。七七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想想挑了挑眉。七七笑道,“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
想想翻了翻計劃書,“漠北地皮開發?”她看向七七,“這可是大工程,要不少錢。”她舉起計劃書,“我雖然開診所,但是你知道的,我沒什麼錢。”
七七喝了一口咖啡,“秦導說你是他姐姐,安遠房地產的老板是你們的父親。”她的笑容加深了,“能幫我引薦一下嗎?”
“怎麼看上那塊地了。”
“偏僻,安靜,環境好,空氣好。距離俄羅斯也近,你知道的,忻忻最喜歡冬天的貝加爾湖。”做個小型的度假村,一麵搞旅遊,一麵他們冬天也能住過去度假。
“房地產我不懂。”她將公司ceo的名片推給她,“項目的事你找她。”
“謝了。”
酒店入口處一陣騷亂,想想仰頸看向門口。江鶴卿微微皺眉,“我去看看。”
七七拉住他,“算了,我們去頂樓吧。”頂樓是一間私密性極強的酒廊,他們有時候與彆人談生意,聚會就會在酒廊。
“誰啊?”想想隨口一問。
七七站起身,看向門口。“張雪飛。”
張雪飛這幾天的日子不好過,先是網絡上曝光了她的視頻,隨後稅務機關又將她“請”走了。被拘禁調查了三天,保證七日內補齊稅款,才被放了出來。
她不想在人前露麵,可幾十億的稅款讓她隻能出來找扶持過她的人,幫助過她的人借錢、談判。
“她已經沒價值了。”七七道。
從古至今,這個社會對於女性的包容度總是很低的。先不說網絡上曝光的視頻、照片,無一能夠顯示她是被逼迫,即便是能顯示又怎麼樣。絕大多數人刻在骨子裡的迂腐與執拗認為,女性被侮辱了,自己並不無辜。或許有人會可憐她,也或許有人會心疼她,但可憐、心疼之後,便會下意識認為,她的人生毀了,她沒有未來,她也不應該再有未來。
一個普通的女人都會被如此對待,更何況是一個公眾人物。在絕大多數人心中,即便是她被強迫了,她也應該沉寂下去,不應該,也不應該再有臉麵出現在人前。
在商言商,除了r18,r級市場,她已經沒有市場了。補稅幾十億,違約的賠償金,她前些年賺到的錢,還不夠填窟窿。
在張雪飛突破重重記者的包圍來到頂樓時,江鶴卿已經同她要找的“老板”聊了起來。都是一個圈子的人,即便是沒見過,也聽過。遇到了,想要拓展人脈,想要結交,自然能夠聊到一起去。
想想坐在吧台看手機,官方賬號發了一條新聞。
幸運解救7名被拐婦女,抓捕人口販賣犯罪人136人。
136,這是一個村的人口。
“我覺得幸運應該刪掉。”從她們被拐賣那一天起,她們就不再是幸運的。陰影與痛苦將伴隨她們一生,無窮無儘。
七七看著她,想想問她,“你說她們能回歸社會嗎?”她知道七七一直致力於慈善事業,不僅投資了孤兒院,青少年收留教養中心,前些年還專門投資了一所療養院,幫助一些無依無靠,生活困難,有過被侵犯、被拐賣經曆的女人。
七七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如果時優沒死,張傑沒死,你覺得她們能回歸社會嗎?”
想想搖了搖頭,“不能。”她們撐著一口氣,是怨,是恨。如今1618案重新調查,張傑被拐案被重新調查,她們的怨、恨便散了不少。張傑已經徹底變成木偶了,而時優……情況並不好。
七七笑笑,摸索著杯口,眼神有些空洞。“她們如此堅強,都不能,更何況絕大多數人呢?”
人口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