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伽羅轉過屏風,來到龍椅前坐下。
群臣躬身行禮,口呼尊稱。
陳伽羅擺手,秦如意高呼“免禮,平身!”
群臣起身站定,垂首等待聖訓。
年尾和年初元日的朝會,其實屬於意義大於實質。
前者總結前一年的功過與得失,後者展望下一年的美好和希望。
還有就是那翻來覆去,毫無營養的對皇帝陳伽羅的恭維與吹捧,直聽得陳琦渾身汗毛直豎,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陳琦也慢慢理解了,年少立誌成為千古聖君的陳伽羅,為什麼會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
這種毫無底線,毫無廉恥的吹捧,但凡是個意誌力弱一點的人,讓這樣一誇,恐怕都能被這些人吹捧的忘乎所以,得意忘形吧。
更何況是這種吹捧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發生在陳伽羅身上,陳伽羅本身又不是個意誌力強的人,慢慢隨著時間沉淪,也就不難理解了。
陳琦抬頭,看向站在龍台左側垂首而立的太子陳環。
陳環此時麵色雖然平靜,但是陳琦可以察覺到他全身肌肉緊繃,好像身上有蟲子在爬似的,渾身不自在。
好吧!看來他這位大哥,也受不了這種場合和那些沒有底線的吹捧。
陳琦心中暗歎,這樣就好,受不了就好。
隻要陳環受不了這種情況,他再稍加引導,母後和大嫂再多多提點,想必陳環應該不會和陳伽羅一樣,成為一個好大喜功,自欺欺人的帝王吧。
就在陳琦還在心裡暗自思忖的時候,朝會也進入到了中場階段。
突然,一名身穿墨綠色官袍,頭戴白玉發冠的老叟緩步從文官隊列中走出,來到參事區,朝著陳伽羅深鞠一躬行禮。
“老臣沈騫,參見陛下,陛下萬聖。”
陳伽羅看到出列的竟然是這位老臣,急忙擺手道“沈老大人快快免禮平身。”
“如意,賜座。”
陳伽羅一邊指揮秦如意給沈騫賜座,但是眉頭卻沒忍住皺了一下。
沈騫是穆陵之前的禦史台的掌印左都禦史,其在左都禦史位上整整坐了二十一年,上至皇帝,皇後,太後,皇子;上至朝臣百官,功勳權貴,門閥世家;就沒有沈騫不敢摻的,是中元帝國有名的噴子。
沈騫也因為自己這張嘴,沒少得罪人,有不少人都想找沈騫的錯處,治一治沈騫,好讓沈騫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什麼人該參,什麼人不該參。
可惜,那些想找沈騫茬兒的人,最後基本上都碰了一鼻子灰,無功而返的回家自己憋屈去了。
沈騫這個人剛正不阿,清廉自持,除了自己應該得到的那點俸祿外,分文不取,在外巡視期間,對百姓和地方也是秋毫無犯。
沈騫對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堪稱刻薄,本來就沒多少的俸祿,沈騫還要拿出來一部分,資助那些寒門子弟們上學讀書。
結果就是自己的家人們,過的還不如一般的平頭百姓呢,他這位當朝二品大員,穿著的官服都是補丁摞補丁,跟他娘百衲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