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簾幕,遮擋了本就微弱的光線。
昏暗的寢殿裡,梁婠就像一條被漁夫網住的魚,由著漁夫抱著她一步步走向殺魚台,可她這條魚卻連擺尾掙紮都不能夠。
“不妨告訴夫人,孤已好長時間提不起勁兒了,自那日在仁壽殿見了夫人璞玉輕顫的模樣,讓孤憶起一些較為久遠的躁動,還憶起夫人曾在孤——”
他低頭瞧著她,彆有意味揚起唇角“要知道,夫人本來就是孤的。”
那眼底的欲色嚇人。
梁婠緩緩低下眼睫,不敢泄露一丁點兒情緒。
整座大殿隻有他們兩個人。
這是不是代表他已經信她了?
多好。
後脊才剛觸碰到鋪得軟實的龍榻,胃裡便開始翻江倒海,在此之前,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恢複正常。
原來,並沒有。
那種厭惡與惡心是刻在骨血裡的。
高潛將她放在榻上,便坐在榻沿,抬手落於她的頭頂,細細瞧著“夫人似乎很喜愛這隻玉簪,無論換了多少首飾,這隻總是戴著。”
梁婠的心顫了顫,騙人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
忍了忍,他未必什麼都不知道。
梁婠抬起眼,認真看他,坦誠而又無辜的眼神似是生怕他誤會。
“是大司馬送的,聽聞是太師夫人的遺物,我日日戴著,在府中行事方便。”
高潛彎了下唇,凝起黑眸,眼神像把利劍,穿過她的身體,刺往更久遠的回憶。
“夫人覺得大司馬忠心嗎?”
他聲音冷沉沉的,像無底的黑洞,稍不留神就會令人踩空、下墜。
不過轉瞬。
梁婠輕輕笑了一聲“他現在自然是忠心的。”
高潛頗有興趣“現在?”
梁婠並未忽視他眼底的陰雲。
“大司馬徒有一份尊榮,卻沒半分實權,可謂繞樹三匝,無枝可依。他心中定是鬱鬱不快,可如今,陛下賜予他軍權,讓他有機會領兵上陣,施展才華,他如何不珍惜,又怎會不忠心?”
“至於往後,人心到底難測,陛下多留意防範便好。”
梁婠說完,笑盈盈地望著他。
高潛漆黑的眼盯住她“如何防範?讓你繼續留在他跟前,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梁婠一怔,不無委屈瞧他“陛下可是應允妾含光殿的,可不許食言。”
高潛注視著她的臉,似乎有些恍惚“孤也沒看出來他這麼喜愛你,那為何當初——”
他眸光一閃,咽下後話,烏溜的眼睛重新盯著她,眸光不複清明“孤也迫切想知道,夫人是如何侍弄他的,叫他這般迷戀。”
明明從前她都是咬牙不從,即便喂了迷藥,也讓他不得痛快。
為了教化她,使了不少手段,可她像塊冥頑不靈的硬石,死死挨著,令他無比挫敗,也令他恨得咬牙切齒。
可這世如何煉化得這般蝕骨。
竟能叫那人不顧身份,在山石處,私纏難解。
他用手指描摹勾勒著每一個網格,慢慢擴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
“夫人不知,這張網是孤特意命人給你做的,用蠶絲一股一股編起來的,可貼身使用。”
“最適合身嬌羸弱之人。”
“待束縛褪儘,裹上這網,用力一收,露出塊塊瑩潤璞玉,情動之時,再輕輕顫著,握在手中,定叫人骨軟筋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