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眼睫輕抬,唇角的笑意淡不可尋“湘蘭這話說得不無道理,想要比旁人多一分體麵,必得比旁人多一份付出。平日謹言慎行,對你是沒有壞處的。”
沅芷神情認真“是,奴婢記下了。”
梁婠想了想,又道“你生性活潑,隻要言行不出格,倒也不必太過拘著自己。”
這世上已經有太多的梁婠、湘蘭……如果可以,讓沅芷多保留點率真,自己瞧著也是好的。
“奴婢叩謝娘娘不罰之恩。”沅芷又是一拜。
梁婠失笑“我何時說不罰你了?”
湘蘭搖頭歎氣。
沅芷一怔,抬起頭,與梁婠對視一眼,忙又低頭,尷尬咧嘴“是奴婢冒失,奴婢願意接受娘娘任何責罰……”
梁婠拾起方才那朵徘徊花,笑著看她“命你就寢前,將今日做的這幾瓶香露給黃良媛與張宣徽幾人送去。”
沅芷仰起臉“這可是娘娘親手做的,何不留著自己用呢?”
梁婠眉梢揚起“來而不往非禮也,她們既然有意與我結交,我又何必拒人於千裡之外呢?她們若知曉那香露是我親手做的,不是更顯誠意?”
沅芷入宮也有些日子,雖一直做的粗活,但也並非完全不懂宮裡的人情往來,當即不再多言,領了命便去跑腿。
湘蘭瞧在眼裡,心底意外之餘,不由鬆了口氣,她還一直擔心主子不會固寵呢,如此甚好。
梁婠低頭扯著花瓣,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雪山白露送得過於巧了。
單單就送了陸修最愛的茶給她。
入睡時分,湘蘭熄滅最後一盞燈,帶著小宮人退下。
梁婠隻著中衣,仰麵躺在床榻上,窗外的月光清亮,照得殿內不至於漆黑一片,明明是同一輪明月,月光也不曾改變,可她總覺得不如那晚的美。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眸光不經意落在簾帳處掛的那隻白玉玦上。
看不見明月,倒瞧見白玉玦。
北周送她那麼多寶物,其中有一隻盒子,便放著這塊玉玦。
盈盈如月,白璧無瑕,若沒有這缺口,便是玉環。
梁婠蹙了蹙眉,隻覺可惜。
玦字似決。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梁婠搖頭失笑,這是想到哪裡去了,不過,明日還是讓湘蘭收起來吧,這麼看著總覺得不舒服……
天光微亮。
花圃中穿梭著幾個沾了露水的身影。
梁婠直起有些酸痛的腰,往另一邊看,湘蘭手中盛放徘徊花的籃子,已是滿滿當當的。
湘蘭伸手將花籃遞給一旁的小宮人,對梁婠道“娘娘歇著吧,剩下的露水交給奴婢來取吧。”
梁婠晃了晃手中的白瓷瓶,倒也采了大半瓶“這些足夠了,咱們回去吧。”
她邊說著話邊往花圃外走,卻瞧見不遠處一行人朝這邊來。
梁婠輕輕蹙起眉頭,昨兒鶯鶯燕燕的一群,匆匆一瞥,實在是叫人分不清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