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公主睡著了。”
沅芷伸頭往床帳裡瞧一眼,粉嘟嘟的一團,頭發又黑又密,像戴了頂小帽子,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著,白淨可愛。
梁婠又看一眼小心攏上紗簾,扭頭對一旁的辛嬤嬤安頓幾句才跟著沅芷出去。
辛嬤嬤是宮裡的老人,就憑連日來的觀察,有經驗不說,還十分有耐心,事事親力親為。
但太過稱心,梁婠反倒不安。
“可認真查過了?”
沅芷連連點頭“娘娘且放心吧,都查過三遍了,家世清白、底細乾淨。”
梁婠暗暗歎氣,起初是想過將這孩子送走的,可南城宮不安全,北周就安全嗎?
剛走到門口,湘蘭迎了上來“娘娘,各宮送來的賀禮都已清點在冊。”
梁婠頷首,自生下曦兒,又晉封了娥英,含光殿的門檻快要被前朝後宮送禮的人踏平了。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自她生了女兒後,太後貌似安心不少,態度也較以往好上許多,甚至親自上門探望,月子期間的賞賜更是沒斷過。
梁婠思忖,道“從私庫中選些合適的作回禮。”
“娘娘放心,奴婢已吩咐下去。隻是有一件——”湘蘭話語一頓,往周圍看一圈,不見他人,才小聲道“送來的賀禮中,竟多出一件,如何也對不上是誰送的。”
梁婠心頭一緊,蹙眉“是何物?可發現異常?”
湘蘭回道“是一隻做工精巧的布老虎,不過奴婢檢查了,沒有異樣。”
沅芷看她一眼“該不是誰大意漏了?”
湘蘭搖頭“真正送禮的人巴不得多登幾件。”
梁婠不敢掉以輕心,叮囑她們務必小心,又問“沐宴呢?”
現在當務之急是解了他們的蠱。
那巫族不止老婦人一個,既然老婦人死了,那也隻能派人再去巫族部落找一找,說不定能尋到解蠱之法。
這任務也就落在宋檀身上,正好他們也想做些茶葉生意。
沅芷朝後看了眼“我方才進來時,瞧他出去了。”
那日,她忽然羊水破了,被高潛匆匆送回來,沐宴就等在閶闔門的門口。
他也是個死心眼的,說好一起出宮,到底不願意一個人離開。
正說著話,有宮人進來說是高潛來了。
這一個月,高潛幾乎沒來過,即便來也是諸多人在場,不曾單獨相處。
梁婠心裡忐忑。
所有的謊言被戳穿,說不心虛,是假的。
擱在從前,她也許早被他一刀殺了,可現在還封她作娥英,倒叫人有些拿不準。
梁婠深吸幾口氣,硬著頭皮去外殿。
高潛坐在幾前,手中拿著卷軸,很認真的在看。
梁婠走上前,中規中矩行禮。
高潛打發了所有人,才看向她“你來挑挑看,選一個封號。”
“封號?”
高潛視線落回卷軸,笑了笑“嗯,孤的長公主,總該有個像樣的封號吧。”
梁婠胸口一窒,蹙了眉頭不知該說什麼好。
許是見她乾站著不動,高潛又望過來。
“你該不是以為孤真的不想殺你、殺她吧?”
梁婠沉默看他。
高潛扯一下唇,垂目看回卷軸“孤隻是暫時不能罷了。”
“梁婠,無論如何,你現在還是孤的娥英,就算你不需要,大齊還是需要的。”
現在內憂外患,確實不是殺她的好時候。
“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