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起手,笑了一下“看不出來,你倒是有幾分膽子,可惜,沒用!”
脖頸一痛,梁婠徹底昏過去前,就記住一雙陰鷙的眼睛。
梁婠動了動,手好像被縛住動不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
迷迷糊糊中睜開眼,光線很暗,天還沒亮。
一張被黑布遮擋的臉進入眼簾的同時,脖頸處也跟著壓上一柄長劍,甚至不需要他使多大力氣,下一刻她就可以頭身分離。
伏在她身旁的黑衣人沒說話,但從他望過來的眼神能看得出,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是會殺她的。
他們還在山林裡,不遠的地方有人正在搜尋他們。
梁婠閉上眼直挺挺躺著,再也不動。
見她如此配合,黑衣人移開視線,眼睛又盯著前方,時刻保持警惕。
長劍輕顫,黑衣人完全沒發現劍鋒已經劃破她的皮膚,但凡再下去一點兒,血就會噴出來。
梁婠皺了皺眉。
黑衣人十分警覺,淩厲的眼神望過來,視線交彙,他的目光往下移了移,似是察覺她脖間有一道紅線,他收了些力道,將劍鋒挪開一些。
梁婠大腦飛快轉著,顧不上思考究竟是誰派他們來的,隻想如何能引起搜尋他們的人注意。
“大人,這邊什麼也沒發現。”
有兵士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我這邊也是,什麼也沒有。”
“大人,那邊我們也找過了,隻怕刺客已經逃下山了。”
接連有士兵說話,都等待著那個大人發話。
良久,梁婠聽到有人道。
“庵裡情況如何?”
“火已經撲滅,可無人生還。”
梁婠臟驟然一縮。
無人生還!
沅芷、湘蘭、江惟,還有那麼多的宮人內侍、禁軍侍衛,庵中無辜比丘尼……
究竟是誰下這樣的狠手?
梁婠瞪著暗沉沉的天,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眼淚順著眼角滑進鬢發。
瞪著瞪著,梁姣那天說的話在她腦海裡回蕩。
她說“他們說你是妖孽禍水一點也沒錯,但凡跟你沾上關係,有哪一個能落得好下場?”
她說“不,不是他們短命,是你,你就是個妖孽!禍水!災星!對,白虎星,你就是天降白虎星!”
她還說“你走到哪兒,哪兒就不得安寧,你看上誰,誰就得死!死了那麼多人,為何死得不是你,為何你還不死!為何……”
瞬間,心就冷了下去。
浴血牡丹傾城色,誰知花下萬骨枯。
當真是萬骨枯。
不論背後主使是誰,他們終究還是因她而死的。
梁婠閉上眼,心灰意冷。
黑衣人拍了拍一動不動的人,聲音很冷“他們已經走了。”
平躺的人睜開眼,看不出喜悲,沒有半點情緒。
周圍甚是安靜,再不聞一點人聲。
她甚至沒注意聽方才那個大人有沒有再說些什麼,已經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被他們找到。
黑衣人看著眼前人心下奇怪,又懷疑地往周圍看看,視線再落回她臉上“你休想再耍什麼花樣,否則我不介意你給我陪葬。”
梁婠很想笑,可嘴被堵著,無所謂地閉上眼。
黑衣人使勁將她從地上拽起來。
梁婠腿疼得厲害,晃晃悠悠站不穩,黑衣人看一眼,根本不顧她的死活,拖著她就往山的另一邊走。
梁婠腳心一痛,這才發現腳上的鞋子不知何時掉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