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二人輕鬆愉快地來到江寧縣學,見到了孟教諭。孟教諭看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捋著胡須笑著說道“真是後生可畏!錢大人肯讓你們兩個參加鄉試,想來已經學有所成了。”
賈環施禮說道“學生還是心中有所期待的。”
孟教諭大笑“我已然聽說了;你二人現在都在率性堂讀書了,好啊,此次鄉試,大有可為!”
閒話幾句,孟教諭便給賈環和錢重海開了鄉試考票。
出門之後,賈環說道“士齊兄,小酌一杯如何?”
錢重海擺手道“一切都等鄉試之後。”
賈環暗道,士齊兄也深知攢人品的重要。
旁邊一個怪異的聲音響起“喲,兩位國子監讀書的紈絝回來了啊!”
賈環回頭一看,正是白川!
這廝身著斕衫,頭戴方巾,手裡搖著一柄折扇,臉上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對付這家夥,賈環一向是不客氣的“喲,這不是連花銀子都進不去國子監的白同學麼?怎麼樣,在下的道試文章可取揭下了?大宗師的衙門知道朝哪裡開麼?有沒有去告我一狀啊?”
賈環一上來就把白川擠到角落裡去了,白川雖然敢出言譏諷賈環,但揭掉文章和去大宗師告狀這種事,他不敢。
但白川卻冷笑一聲,說道“你的狗屁文章自然沒人去揭,我過去的時候,上麵已經不知道被哪位同學糊了狗屎,想來和你的文章氣味相投。”
賈環訝然道“哦?竟有此事!不會是白同學你乾的吧?”
白川接著冷笑“這種斯文掃地之事……”話音未落,賈環就接道“正是白同學所擅長的!”然後就自顧自地哈哈大笑起來。
白川把袖子一甩,說道“說那麼多,不還是要過來參加鄉試!待我過了鄉試,哼哼,你賈環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
賈環臉色冷然“白川你這種小人,還想過鄉試?待我春闈高中,定要剝了你的斕衫方巾!”
兩個人放了狠話,然後各自離去。錢重海有些擔心“師弟,你怎麼和這種人鬥氣?”
賈環說道“非是我主動惹事。”
錢重海想了想,說道“也是。這個白川,一向目中無人。不知道這些年,學問有沒有長進。”
賈環笑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上次鄉試落榜,這次,我看也上不了榜!”
錢重海勸道“未可輕視!”心中卻想道,父親在他升到率性堂之前,不許他參加鄉試,是不是也有這種考慮?
那邊白川身邊的幾個人也勸道“白兄,何必如此。”
白川把紙扇在手中一合,恨恨說道“我也不知,大概是天上反感這些紈絝。這種人文章平平,卻竊取功名,實在是我等讀書人之恥!”
旁邊一個相熟的同窗說道“賈同學的文章我看過,確實是義理通順,精彩紛呈。白兄是不是對他有什麼誤解?”
白川斜視對方“盧方,你若是嫌棄我等窮酸,請直言。”
盧方心裡一陣膈應,拱拱手,說道“白同學,賈同學的文章我確實見過,勝過在下許多。譏諷他的事情,在下是沒有底氣去做的。你若是有底氣,還請鄉試中榜。”
說罷,就徑自離去。他也是有脾氣的,怎麼可能一直附和白川。
白川環顧四周,說道“還有沒有要走的?要走的請繼續!”
卻見另一人也自動拉開距離,說道“我陳源,也不敢苟同白同學之言。賈同學的文章甚佳,我敬服之!”說罷,就追上盧方,兩個人一起離開。
白川眼冒火光地看著兩位同窗離開,卻無法反駁。賈環的文章他也看過,確實是好。
當下無話,也去找教諭開了鄉試的考票。
賈環和錢重海拐了個彎,卻看見了褚凡年在街上亂晃悠。
他也從蘇州趕了過來,畢竟距離近。但現下客房已經基本住滿,想再找到一間,簡直是難上加難。
不過若說沒有空房,那也是假的。有那種上等酒樓,不過褚凡年不敢去住,他一個小小的生員,家境一般,哪裡敢在這個時候去染指,想必房錢也漲了許多。
正在街上亂竄之際,卻看到了賈環,仿佛救星一樣“賈兄救我!”
賈環見他滿臉風塵,看來也是極為辛苦,便問道“褚兄也來了,你要是再不到,我還以為你本科要棄考了。”
褚凡年苦笑道“莫要笑我。眼下我沒有落腳之處,恐怕還要去叨擾一番。”
賈環拍著胸脯說道“那就和我一起住好了。我那院子,還有幾間空房。”
褚凡年感激地說道“多謝賈兄。”然後就背起自己的包袱,顛顛地跟著賈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