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外麵下了雪,李紈也有些惦記在梨香院的兒子,便對身邊的素雲說道“走,帶著賴大家送來的蘇氏點心,咱們去你三爺那瞧瞧去。”
素雲不解地問道“大奶奶,三爺那邊並不缺這些啊。”
李紈歎道“我一個嫂子,寡婦家家的,也沒個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但要是真的連點表示都沒有,卻也說不過去,就這樣吧。”
素雲不解,但還是照著李紈說的去做了。
賈蘭剛寫完了文章,也湊到火盆旁,剝了一個小芋頭,蘸著白糖,吃得正香。本來芋頭沒什麼好吃的,但他見著賈環喜歡吃,也就跟風吃了幾次,開始不覺得,後來也覺得味道甚好。
賈環在邊上看著賈蘭的文章,比年初的時候又成熟了許多。
看著賈環點頭,賈蘭心裡也是歡喜。
梨香院的柴門響起,小紅忙著去應門“大奶奶,快進來,外麵風雪大。”
然後就把李紈請到了上房。
琥珀見著李紈過來,趕忙招呼小丫頭給上熱薑湯祛寒。
李紈笑著說道“不過幾步路而已,哪裡就那麼金貴了。”
書房那邊,賈環也站起來招呼道“嫂子且坐,待弟弟先看了蘭哥兒的文章。”
賈蘭也起身給李紈施禮。
李紈把鬥篷解下來,交給彩雲放好,對著賈環說道“你們看你們的,我不過是閒著無事,過來瞧瞧你們叔侄。”
賈環看完文章,沒有批改,而是也來到客廳這邊,揀了個椅子坐下,說道“嫂子是識字的,且看蘭哥兒的文章。”然後把文章交給李紈。
李紈雖說識字,但對於八股卻是不懂,隻是看著自家兒子的文章頗為流暢。
旁邊賈環說道“等到開春,就可以去參加江寧縣的縣試了。”
李紈大為激動“可能中榜?”
賈環笑道“嫂子莫不是信不過我?”
李紈連聲說道“怎麼會信不過三叔!”既然賈環說可以去參加縣試,那肯定是可以中榜的;若是中不了,賈環又何必讓賈蘭走這一遭呢。
她並不敢期待太多,賈蘭能過了縣試便是眼下最大的指望了。
自古舉業艱難,縣試雖然是童子試的第一關,但也卡下了相當一部分人。過了縣試,府試,便可以稱為“童生”了。
彆以為“童生”這個稱謂不好聽,許多人考白了頭,也不過是個“童生”而已。
隻要蘭哥兒過了縣試,李紈估摸著,在賈環的督促之下,考中這個“童生”當不成問題。
案首什麼的,就不去想了,這哪裡是想有就有的。自古能考中案首的人,那都是有大才學的,蘭哥兒隻要能考中生員,她就“阿彌陀佛”了。
彩雲在邊上說道“大奶奶還給帶來的點心和杏仁茶呢。”
賈環便說道“蘭哥兒也歇一會。”瞅著外麵的天氣,賈環接著說道“嫂子,眼看要過年了,蘭哥兒也該鬆快一下了。我看這幾日就先歇歇,待過了十五,再開始讀書。”
“都聽三叔的安排。”
那邊的賈蘭也是鬆了一口氣。功名好他是知道的,但他也隻是個半大少年而已,正是貪玩的時候。隻是幼年失父,讓他不得不提早老成起來,現在自家三叔說他可以先休息一下了,那就先休息休息。
隻是看到自己母親的目光,他就知道自己不能歇了。雖然不用再到梨香院點卯,但在自己屋裡,也要用功。
賈蘭也聽說過了,自家三叔當年就是勤奮異常,先生給他放假,他都在屋子裡自己截題目寫文章。
看來自己也要沿著三叔的路一直走下去了。
那邊的賈環對彩雲說道“把屋子裡的那幾件大毛衣裳拿出來,等會讓蘭哥兒帶著。”
彩雲答應著,就去屋裡麵抱了一個包袱出來,笑著說道“本來想著讓大少爺臨走的時候我們跟著送過去的,且喜素雲來了,那就讓婢子們也偷個懶。”
今年賈府冬衣的狀況賈環也知道了,彆人的體麵可以不管,但賈蘭他要管。
看著李紈要推辭的樣子,賈環忙說道“蘭哥兒也漸大了,以後少不得要出去應酬。咱們府裡麵的顏色太跳,出去怕被人家說嘴。我就找人做了幾件顏色略暗的,嫂子不要嫌棄。”
李紈還能說什麼“三叔給準備的,都是好的。”
帶著賈蘭回去之後,李紈打開包袱一看,裡麵一件猩猩氈鬥篷,還有一件紫貂皮的大氅,另外一件大毛衣裳則是赤狐的,讓賈蘭比了比大小,正合身。
李紈摸著這些衣裳,對賈蘭說道“你三叔一片心,你可要用心念書方能報答。”
賈蘭用心答道“兒子知道。這幾日雖然不去梨香院,兒子也不會閒著。”
李紈說道“也不必這麼辛苦,也多出去走走。你三叔當年上學都是走路,可憐他當年那個樣子。之前我還沒想過,你以後上學的馬車也停了吧。多走走,身子骨也能好一些。”
這也是賈環說的,平時看書刷題,也懶得鍛煉,正好平日裡走路上學,一邊走可以一邊背書,兩全其美。
賈蘭哪裡會不遵,況且是賈環的經驗,他隻會做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