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把筆遞過去,說道“若真被大侄子抓到手了,那就與了他!”
賈璉大喜,趕忙接了過來,這支湖筆,在他眼裡,簡直就是兒子將來功名的保障。
得了筆,賈璉便腳不沾地地回去了。
鳳姐正在屋裡哄兒子,見著賈璉回來,詫異道“你拿的什麼東西?抱兒子都沒見你這麼上心!”
賈璉興衝衝地說道“環兄弟考中狀元時候用的筆!被我拿來了,回頭咱們兒子抓周的時候,用得著!”
“簡直魔障了……”鳳姐無語,但也有些期盼,賈環用過的東西,說不定真的沾了不少文氣。據說考中解元的筆給了蘭哥兒了,這不,縣試和府試都順利過關。
看著在床上亂爬的兒子,賈璉心裡歡喜。把筆交給平兒後,說道“放好了!”然後就上去抱住兒子,顛了一顛,樂道“這都快十個月了吧!”
“可不是!去年八月二十九的生日。”
“真快呀!”賈璉樂滋滋地把兒子放下,對鳳姐說道“咱們過幾日去廟裡進香,再散些銀子出去給那些孤老,給兒子積積德。”
賈璉覺得很有這個必要,俗話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但願這話能報在兒子身上。
鳳姐正盤算著要怎麼收拾尤二姐,聽到賈璉這話,也禁不住猶豫了起來,不管怎麼說,兒子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她做了什麼事,報到兒子頭上,那就不好了,但若是說能咽下這口氣,那也是不能!
妖妖嬈嬈的,整日裡在眼前晃悠,鳳姐心裡早就膩歪到不行。
“二爺還是留點神!東廂房的那位,能留多久還不知道!人家張華可是說了,一定要把人領走!”
既然不好收拾,那就眼不見為淨的好!也省得落了一身業障,給兒子添堵。
聽到鳳姐這話,賈璉大怒“不過一個泥腿子,還敢蹬鼻子上臉了!”
鳳姐卻毫不在意“二爺跟我發狠有什麼用?還是想想怎麼和都查院的大人們分說吧。”瞧了瞧賈璉的臉色,又趕緊說道“不許去找二妹夫!你若是去找二妹夫,我就去找環哥兒!人家好好的前程,不能因為你想娶個小的,就給耽誤了。東廂房那位的份量,沒那麼大!少去丟人!”
賈璉確實打了這個主意,既是都查院,那顧青鋒總有幾分麵子在,攆走一個張華,那還不是輕而易舉?但鳳姐說的又確實在理,尤二姐名聲早就壞了,顧青鋒還真不一定肯為他說情,隻怕去了也是白白讓顧青鋒那邊看笑話。
看著賈璉陰晴不定的臉色,鳳姐暗笑一聲,抱過兒子,說道“我去梨香院那邊轉轉去,讓兒子也沾沾文氣!”
賈璉知道,沾文氣是假,去賈環那告狀是真的,顧青鋒的路子是肯定不能去走了。
但要說真的讓張華把人領走,那他賈二爺的麵子也就沒了!不行,得想轍!
“興兒!滾進來!”
這種事情賈璉不能自己出馬,得找個妥當人,興兒就是他的“妥當人”。但他不知道,興兒早就被鳳姐嚇破了膽子,哪裡還敢老實替他出力。
鳳姐抱著兒子,一路悠悠哉哉地,一邊看著景兒一邊往梨香院這邊走,她就是要找賈環“告狀”。她知道,賈環心裡肯定不待見這個“小嫂子”,而且更不願意因為這件事情,耽誤了顧青鋒的前程。
賈環也在想轍,他雖然瞧不上尤二姐,但也沒到了可以任由事態發展到最壞的那個地步。
外麵響起了孩童咿咿呀呀的聲音,偌大的賈府,能發出這個聲音的,隻有英哥兒一個人了。
出門一看,鳳姐正站在院子裡。在銀杏樹下站著,給英哥兒指著樹說道“這叫銀杏,又叫白果,還叫公孫樹,兒子瞧瞧,這樹葉,都是元寶樣的,你三叔好福氣呢。”
英哥兒胳膊亂晃“啊啊啊……”
賈環上前捏了捏英哥兒的小臉蛋,說道“小家夥越來越壯實了,不錯!”
鳳姐笑道“你璉二哥從你這順了支筆回去,可是顯擺了半天。嫂子看著天還不錯,就過來轉轉,順便給三兄弟道聲謝。”然後把兒子交給平兒,對賈環說道“環兄弟,這個事情,你可得替嫂子做主!”
賈環奇道“還有人敢欺負嫂子?”
鳳姐恨聲道“還不是你二哥不爭氣,什麼香的臭的都往屋裡拉!眼下是沒法子,嫂子認了。但外頭說,那個叫張華的,死活要把人帶走,你二哥好麵子,不肯應承。我怕他去找你二姐夫,你幫忙給嫂子拿個主意。”
賈環想了一下,正好!那就讓張華把人帶走!賈府雖然不錯,但要是真把性命丟在這裡,也太不值當了。
“嫂子放心!這事我肯定站在你這一頭!二姐夫那邊你不要擔心,我自然不會讓二哥去找他。至於那個小嫂子嘛,我看老老實實跟人家張華回去過日子也不錯。”
鳳姐大喜,這環兄弟還真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嫂子可真沒白疼你!可就怕你璉二哥拉不下來這個臉。”
賈環笑道“不怕!”然後又趕緊換了個臉說道“隻是要壞一下嫂子的風評了。”
鳳姐會意,低聲說道“這怕什麼!隻要能送走那個狐狸精,嫂子受點委屈也就認了!”
賈環已經站在她這一邊,她就不信,賈璉還真能翻起浪花來!
得了準信,鳳姐又逗留了一會,方才心滿意足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