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豐低聲應道“小人馬上去辦。”
陳山成告病在家,已經知道了現在的情勢不妙,但他有信心化解。如果真的無法托人從中說合,他就會厚著臉皮請皇上說情。
這是最後一步,輕易不能走,很失分的。
外麵的管家陳達文一陣小跑過來了“老爺,工部的向大人來拜訪,說是找您聊聊天。”
向品源?他來找自己做什麼?
陳山成臉上浮出一絲冷笑,難道這就等不及了?王子騰如果就這麼點能耐,進了內閣,也做不長久。
但官場上的文章還是要做,陳山成收拾好心情,說道“請向大人書房看茶!”然後蹬上自己的那雙懶口布鞋,也去了書房。
等他到了之後,看到向品源正有滋有味地喝著茶。
見到陳山成,向品源起身道“陳閣老的茶滋味甚好,下官走的時候,能否帶上一些?”
陳山成伸手示意“向大人坐。”然後自己也坐下,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向大人漏夜前來,可有何指教?”
向品源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指教不敢。隻是受人之托,來向陳閣老轉交一個東西。”
說罷,便從袖中拿出一張紙,然後推到了陳山成的手邊。
陳山成拿起那張紙,掃了一眼,全身的力氣就仿佛被抽乾一樣,自己兒子是什麼貨色他當然知道,他下意識的動作就是雙手交叉,準備撕掉那個東西。
向品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閣老莫要如此,下官人微言輕,拿來的不過是個拓本。”
說完之後,向品源便抻了抻衣服,起身告辭道“東西已經送到,下官先告退。”
剛走到書房門口,身後傳來陳山成的聲音“王大人想要如何?”
向品源沒有回頭,隻是說道“閣老知道的。”然後便推門而出。
陳山成看著手裡的紙張,薄薄的一頁,卻仿佛紫金山一樣沉重,他知道,自己無法在內閣待下去了。
這是王子騰給自己留了體麵,如果自己還想接著當“棉花”,那王子騰就把這張紙覆在自己身上。
這重達千鈞的紙,一下子就可以把自己壓平,任何弓弦都彈不起來。
向品源走後,家中不少人都留意到,自家老爺一直待在書房沒有出來。
沒有人敢過去問狀況,最後還是陳之元大著膽子推開了書房的大門。
屋子裡的父親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見到他進來,陳山成苦笑一聲,說道“取五萬兩銀票,晚上送去王都檢點府上,就說我明日請辭內閣大學士。然後挑個日子,送你三弟回江西老家。”
這五萬兩是買那張原本,如果一直留在王子騰手裡,說不定還會再用一次,到那個時候,自己戶部尚書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陳之元張了張嘴,沒有說話。自己父親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就隻能照辦。
到底向品源和父親說了什麼?陳之元很是好奇,又很是憤懣。
既然父親說了今晚要送到,那陳之元就隻能老老實實地去執行,他可不敢拖到明天,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呢?
陳之峰作為家族財源掌控者,聽到大哥要提五萬兩,也很是詫異,特彆是還夾雜著父親要從內閣請辭的信息在裡麵。
“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父親就是頂梁柱,現在被人從內閣趕出去,那他的前途也基本就定格了。
“我也不知道!”陳之元低沉的聲音壓抑著憤怒,收起銀票便招呼常隨去套了馬車,他要儘快前往王子騰那邊。
陳之元和向品源一前一後,他們的動靜根本瞞不過那麼多的眼睛。
吳善中知道,陳山成已經成為曆史了。現在,是要趕快把握住這尚未出現的內閣坑位。
“拿我的帖子,去大司馬府上。不用多說什麼,他自然知道。”
吳善中和劉孚關係本來平平,但官場之中,許多時候,都會自發形成一個同盟。吳善中要的就是這種不密切的同盟。
現在他與陳敬軒關係尚可,再援引劉孚入閣,架空張庭瞻的希望就會很大。
本來他也想在次輔的位置上多乾幾年,誰不知道首輔的位置雖然夠吸引人,但也不好坐。隻是眼下他也六十多了,在官場之中也留不上幾年,再不上位,就來不及了。
所以在致仕之前,他要坐上那個位置。
吳善中又想到了賈環,自己的這個學生這次給的信息非常通透,而且還讓他處在一個暗處,這個位置非常有利。
當初怎麼就沒給他一個會元呢?吳善中不禁有些自責。
待到第二天,不出眾人所料,皇帝還是把奏折統統留中了。
但就在大家準備再回去寫折子的時候,陳山成請辭大學士的折子送到了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