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鳳閣心中疑惑,嘴上卻說道“賈大人和王爺先用。”然後接過急報,撕開一看,默然不語。
賈環看著黃鳳閣的表現,很是奇怪“大將軍,我和王爺先去出恭……”
黃鳳閣擺了擺手,沉聲說道“皇帝駕崩了……”
賈環伸手把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把酒撒到地上,垂目說道“大將軍,更衣吧。”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這酒自然是不能喝了。
回到帳中之後,賈環也換了一身素服;不單單是他,整個大營都是一樣,而且低沉的氣氛開始蔓延。
黃鳳閣捏著下巴想道“看來不回肅州都不行了!”剛好可以按照賈環說的來,先讓出地方,把準格爾人給引過來,明年再打他們一次。
隻一夜,軍中俱是縞素一片,黃鳳閣也傳了令,大軍要退回肅州,盧秋成的神機營斷後。
賈環也跟著大軍緩緩退向了肅州,在京師的時候,他就猜到平治皇帝過不了今年了,能活到現在,都出乎他的意料。
現在太子已經登基,年號“鹹靖”。看到這個年號,賈環心裡就咯噔一下,以後葛爾圖和荷蘭人的日子不要好過了。
收回思緒,賈環又想到了家裡,經過平治皇帝的出手,新皇應該不會再為難賈府了。
鹹靖皇帝現在正在禦書房處理政事,葬禮要辦,國事也要處理,總不能真的都丟給內閣——不理政的皇帝可是要亡國的。
第一道詔書便是大赦天下,也標誌著鹹靖皇帝正式行使了皇帝的權利。
另外賈環還在邸報上看到了大行皇帝準備諡號,經過內閣和禮部、宗人府反複確定,定下了“順天承道恪識佑哲崇文布武廣德敬孝憲皇帝”。
看著這個憲皇帝,賈環腦子裡總是蹦出來“雍正”的影子……
慈寧宮裡麵,太皇太後正抱著小湯圓,地上的王宣正跪著苦求“奴婢殘餘之人,叨天之幸得以侍奉先帝左右,如今更彆無他求,隻求能給先帝守靈三年,以儘寸心。”
太皇太後放下湯圓,對王宣說道“難為你了,先起來吧。這個事情哀家應了,晚些的時候再去和皇帝說一說。”
王宣叩頭道“奴婢多謝太皇太後成全。”然後擦了擦眼角,恭謹地退下了。
太皇太後喃喃地說道“知進退,多好啊!”還有三個字,太皇太後沒有說,那就是“得善終”。
一朝天子一朝臣,對於宮中內侍而言,可真的是一點也不假。這才幾日的功夫,何奎就已然大不一樣了。
王宣早早就退了,程科元卻還在走何奎的路子——何奎是王宣的乾兒子。
但王宣卻知道,現在彆說是乾兒子,就是親兒子,也不好使。哪個太監會允許彆人往皇帝身邊湊,分走自己的恩寵?
隻是他勸不動程科元,隻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過了幾日,便聽到了消息,程科元也借著先帝的名頭,去掌了神官監。
看來也是個聰明的。
待到十一月十三,鹹靖皇帝便收到了西北的急報,賈環用少了一隻右手的準格爾將領蒙克,換回了南安郡王。
得到這個消息,鹹靖皇帝總算安心了。
“何奎!”
“奴婢在!”
“去和南安太妃講,他兒子快回來了!”
對於南安郡王,鹹靖皇帝倒說不上有什麼特彆的感覺,隻是南安太妃竟然把賈環給磨去西北送親,讓他心中很是不滿。
但消息傳出來,禦史言官們個個摩拳擦掌,要等南安郡王回來之後,好好參上一本。
何奎去了南安郡王府,回來的時候兜裡滿滿——聽到兒子孫女俱是平安,南安太妃老淚縱橫,給何奎的茶錢也極是豐厚。
賈環鄉下的莊子終究也不是世外桃源,國喪的消息一傳來,那賈府被抄也就瞞不住了。
但幸好隻是奪爵降等,根基還在。
賈蘭和探春俱是心思通透之人,老太君早早使人把他們送過來鄉下,恐怕就是為了躲這一遭——再沒有比這裡更讓她放心的地方了。
隻是有了這個事情打岔,賈蘭也沒心思讀書了,他不是賈環,兩世為人。一個半大小子,經曆如此大變,能不失態已經很難得了。
李紈見到兒子的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隻能等賈環回來再說了。
過了一些日子,當得知賈環在西北用一個殘廢的準格爾人換了南安郡王回來之後,整個莊子的氣氛都開始好轉了。等到賈環回來,那時候就是賈府重新抬頭的時候。
這個時候大軍也回了肅州,路上,賈環與黃鳳閣多有籌劃。
到了肅州之後,賈環便向黃鳳閣辭行,黃鳳閣鄭重和賈環拱手道彆。
待到了驛站,南安郡王便去了女兒靜姝的院子相見,而鄭百戶卻過來低聲說道“大人,剛剛有個將軍過來,說大人西北一行辛苦,黃大將軍特意給大人準備了一些土產。”
賈環明了,黃鳳閣肯定會有所表示的,吃獨食的人向來走不遠,他能做到撫遠大將軍,定然不會讓彆人挑出刺來。
待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就見到了兩個大箱子,上麵還貼了封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