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立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大女兒。能從皇宮裡全須全尾地出來,還生了一個兒子,這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隻是她一步走錯,已經失去了在家中的話語權。若不是看在元春的麵子,自己眼下怕已經在娘家抹眼淚了。
但這並不妨礙她內心歡喜,握住元春的手,隻是笑個不停。
窗外的天是蔚藍色的,乾淨地仿佛水洗過一般;窗台上有梅花,正在微微搖曳,粉粉的,令人沉醉。
大觀園已經收拾了出來,元春見到諸位妹妹都搬了出去,覺得甚是空曠,便又做主讓李紈、探春和惜春搬了回來,還有妙玉,也一同搬回了櫳翠庵。
空出的院子很多,但都是彆人住過的;可元春並不挑剔,住了迎春之前住過的紫菱洲。
晚上,看著漫天的繁星,抱琴感慨道“姑娘,真好啊。”
青芸也頗為感慨“還是家裡好啊。”
兩個人哈了哈氣,暖了暖手,以後再也不必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相視一看,俱是一片好心情。
賈環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河南,住進驛站之後,便照例看了邸報。
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去葛爾圖那邊要人的事情竟然被寫在了邸報上,頗有一種“關雲長單刀赴會”的感覺。
同行的鴻臚寺官員和鄭百戶看了邸報都對賈環頗為敬佩,賈環看著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了朝廷的用意,這是給百姓們製造一種必勝的感覺。
南安郡王也看了邸報,覺得賈環這小子還真有幾分本事。雖然黃鳳閣有了火槍的加持,但他總是覺得這場勝仗同賈環肯定有著一些關係。
看了邸報上的賈環,他覺得雖然有演義的加持,但單刀赴會卻是真的。
從自己被準格爾人提出來那種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他覺得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隻是自己成了背景板,讓他心中頗為不滿,但他也無可奈何,誰讓自己攤上了呢,難道還真讓自己的閨女去把自己換回來不成?眼下一家平安,已經是老天睜眼了。
待一行人快出河南的時候,賈環看到了自己即將出任大行皇帝實錄編纂官,這簡直就是大喜。
不過想想也是正常,自己堂堂一個狀元,參與修錄實在是正常之事,隻是這個階梯難得——哪有那麼多皇帝駕崩呢?
修了實錄之後,賈環都覺得自己到不了四品都過分了。可那個時候自己肯定還沒到三十,曆史上這麼年輕的四品官兒可沒幾個,他能想起來的可不多,張居正算一個,和珅也算一個,這倆可都沒得善終。
想到這裡,賈環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但如果真的有這個機會放在眼前,賈環覺得自己也不能放棄,他也實在不願意在翰林院三年又三年蹉跎。
眼看就要到南直隸了,再趕十幾天的路,就可以到家了。
越是離家近,眾人的興致便越高。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也不再沉浸在之前國喪的氣氛裡了——底層官吏和軍士們不用守那麼久。
薛蟠也到家了,正在顯擺給薛寶釵帶來的禮物。
“你瞧,你瞧啊妹妹!你以為這是一個娃,其實它是兩個!你以為這是兩個娃,其實它是三個……”
薛蟠興衝衝地給薛寶釵顯擺著從北邊帶來的套娃,一到家裡他就來尋了妹子,根本沒往自己的院子裡去。
薛姨媽在邊上說道“等會子回去瞧瞧春梅去,可惜我的大孫子……”
薛蟠還沒反應過來“您哪來的孫子?”
薛姨媽把臉彆過去“春梅小產了……”
薛蟠就是再傻,也知道這肯定是有人使壞,這個人沒有彆人,隻能是夏金桂。
“老子早晚休了她!”
薛寶釵趕忙推了推自己的哥哥,說道“莫要胡說。”想可以,但不能說,嚷嚷的滿世界都是,薛蟠討不了好去。
“我去瞧瞧春梅去!”
薛姨媽卻又叫住了他“你今晚歇上一歇,明兒去賈府送年禮去。”
薛蟠會意,自家過關實在驚險,他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了王家的事情。
王家叔侄一被抓進去,薛姨媽心中就一陣後怕,幸好自己聽了環哥兒的話,跟著齊王走了。
雖然撒進去許多銀子,但現在看來,皇商的位置是保住了,將來生個孫子,還能好好教導,小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薛寶釵把套娃收起來,對薛蟠說道“哥哥回頭把這個送給四丫頭,她年紀小,喜歡這種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