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深秋,滿園的黃葉,但她卻覺得這些金黃都是豐收的景象。
“周瑞家的,你瞧,今年的秋天可真是不錯!”
跟著她的周瑞家的陪著笑“太太說的極是呢,據說今年地裡的收成也不錯,比往年多了一成。”
“真的?”王夫人驚喜地說道,這一茬她倒沒想起來。
不過這個也不重要了,她現在的重點都放在了賈政的爵位上。
到了紫菱洲,元春吩咐丫鬟們上了茶,王夫人喝了一口,就臉帶笑意地問道“有個事情,不知道你這邊有沒有從宮裡聽說。”
元春心中警惕“什麼事情?母親且說來聽聽。”
王夫人開口道“很是有股傳言,說皇上要給老爺封侯。”
消息竟然傳得那麼快,連母親這種深宅婦人都聽說了!
但元春沒有從正麵回答,而是穩了穩心神,方才說道“當今皇後的父親還沒有恩封的爵位,我不過是先帝的妃子,何德何能,能讓父親封侯,超了皇後去?”
王夫人心中奇怪,但嘴裡還是說道“說是借了你三弟弟的西北之功。你三弟年輕不好加官,就封在了你父親身上。”
元春歎道“三弟弟已經向皇上求過恩典了,給姨娘求了一個六品的敕命。”
王夫人眼裡的光開始消失,語氣也有些發抖“那老爺封侯的事情……”
“母親不要想了,這種事情,您想想也不可能。”
元春不敢給王夫人希望,這種恩典,賈府承受不來。
果然不出賈環所料,消息一冒頭,就有清流禦史上了折子,要求皇上“杜絕謠言,以正視聽”。
賈環在西北的功績雖大,但還沒有大到封侯的地步,雖然皇帝有心加恩,但清流們卻不許賈家把貴妃、先皇皇子、賈環西北之功疊加。
好容易才弄下去一個勳貴,怎麼能再讓他起來。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賈環回到翰林院之後,也被一些同僚同年圍住,賈環知道他們在要什麼答案。
私底下和溫明遠的談話中,賈環也說了“天恩浩蕩,愧不能受”。
但若說要上書辭掉,那是不可能的——都沒有旨意出來,辭個寂寞麼?
紛紛擾擾之中,賈環到了國子監,他是這裡的司業,得經常來看看才行。
在這裡,賈環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賈環在西北的作為符合太學生們的每一項幻想,封侯也是他們的願望,雖然他們中也有人知道封侯不妥,但這並不妨礙對賈環的崇拜。
可賈環主要是來看那四個準格爾王子的。
在秦淩風的幫助下,四個王子已經入學,在外堂讀書。
賈環不擔心這四個人會被帶壞,他擔心的是沒人和他們玩。
不過他顯然想多了,準格爾王子財大氣粗,怎麼可能沒人和他們玩。
這四個人與其他紈絝一起結伴出去的時候,就在山門見到了賈環。
國子監的山門一下子就安靜了,人的名樹的影,賈環的名頭對外堂的監生實在是一種巨大的威懾,更遑論準格爾人了。
“你們不在監內讀書,要去何處?”
聽到賈環的問話,為首一個穿綢衫的胖子吭吭哧哧地回道“稟大人,我們隻是去山下小酌。”
賈環點點頭,說道“去吧!不許在外麵留宿!”
幾個人兔子一般地溜了。
在國子監溜達了一圈,感慨了世事變化,賈環便下山回了翰林院。
到了翰林院之後,發現很是有幾分熱鬨。
溫明遠今兒沒去授課,而是在亭中攢了個局,邀眾人同僚飲茶。
見到賈環過來,溫明遠邀道“道方,正好你來了,快來喝上一杯清茶。”
賈環進了亭子,發現也俱是熟人。
溫明遠神神秘秘地說道“道方,你的金牌還有沒?送我一個,我告訴你一個消息。”
賈環心道,難道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隱秘消息?
“說吧,回頭我送你。”
溫明遠笑道“這消息倒不是關於你的,但我覺得你會想知道。”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京營節度使要換人了,現在旨意估計已經到了六科。”
旨意到了六科,那就不是秘密了,但畢竟沒有明發。
賈環心思急轉,最近京中頗為詭譎,說暗流湧動有些誇張,這都快成明流了。
“繼任者可是盧秋成?”
溫明遠詫異道“你怎麼知道的?”
賈環心道,若不是盧秋成才怪,人家在西北吃了三年的沙子,總要有個盼頭,但讓他不解的是史鼐會去哪。
溫明遠沒有繼續賣關子,而是說道“史家侯爺點了北直隸水師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