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傳到耳邊的這兩個字,謝臨珩動作陡然一頓。
他眉骨下壓,漆眸諱莫如深,冷白指骨頃刻間攥緊,回頭朝她沉沉看過來。
男人喉頭艱澀上下滾動一下,盯著她,嗓音發緊,聲線中裹著說不出的情緒
“寧舒,你喊的什麼?”
置身鬨市,周圍攤販與行人的熱鬨聲卻仿佛層層褪去。
謝臨珩瞳仁中全是不安地抓著他袖擺的姑娘。
虞聽晚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
她此刻所有的意識全被夢中那些畫麵侵占。
那個夢,這些時日來,她源源不斷夢到的,隻有前半段,那些在宮變時他孤身闖進被北境圍得水泄不通的皇宮、在敵軍手中強行救下她、將她擁在懷中對她說“彆怕,沒事了”的時候,
被困深宮三年,她想見母後卻見不得,不得已求到他麵前,他很好說話當即出手幫她的時候;
她被人刁難、被人為難,他總是及時護住她、保她周全的時候。
虞聽晚在藥效的影響下,記不得如今現實中的一切,但在那些夢境畫麵的持續影響下,在最難受的時候,她本能地抓住了這個救她多次、每每在她有危難時都護著她的皇兄。
她怕他走,怕他不管她。
體內酸脹到極致的麻,和全身無力到連呼吸都發痛的胸腔,讓她抓著他袖擺的手指越發用力,對於他的問話,她本能地撐著意識回答他
“皇兄……”
“彆走……”
許是有些快要受不住藥性的折磨,她一雙秋眸濕漉的讓人生憐。
藥性越是強烈,越是快要忍不住,她越是想靠近他,怕被他丟下。
可又怕他拒絕她的靠近,隻敢越發用力地抓緊他袖擺,卻不敢再上前。
謝臨珩垂眸,視線向下。
瞥見她攥著他袖擺的指尖用力到青白。
雖然不清楚她現在的異樣是怎麼回事,但他看得出她此刻的害怕,和想靠近卻不敢靠近的躊躇。
謝臨珩沒再問,微涼的指覆上她抓著他的腕骨,將她整個人抱入了懷中。
他聲線溫柔,輕聲安撫她
“不走,我在。”
“莫怕。”
說著,他扯下腰牌,手一揚扔給了同樣一臉發怔、有些摸不著情況的墨九墨十,頭腦冷靜地迅速吩咐
“這裡距離謝府比皇宮近,速去謝府,先請府醫過來,再去皇宮,拿著腰牌去太醫院請太醫。”
墨九手忙腳亂接過腰牌。
正要動身,又聽謝臨珩說
“記住,速度要快!”
墨九墨十自知時間耽誤不得,拿到腰牌後,他們迅速兵分兩路,一個以最快的速度趕去謝府府邸,一個衝向皇宮。
虞聽晚眼眸潮濕得像是從水中剛撈出來,鴉羽長睫止不住顫栗,眼尾水蒙蒙的。
她忍著全身的難受,雙手無意識地揪緊他身上的墨色錦袍待在他懷中。
謝臨珩黑眸沉得駭人。
周身氣息凜冽可怖。
他一邊安撫虞聽晚,一邊抬頭問若錦他來之前的情況。
“在我來之前,你們跟誰接觸了?”
若錦也慌的不行。
尤其她們主子方才口口聲聲喊的那句‘皇兄’,讓若錦震驚得好一會兒沒回過神。
但聽到謝臨珩的話,她忙聲說
“回大人,我們並未跟任何人接觸,今晚剛來到朱雀街,宮人就傳信說大人已經出宮,公主怕燈會上人多大人找不到我們,便哪裡都沒去,隻在街頭燈謎攤前——”
說到這兒,若錦猛然想起來燈謎攤前的小意外,她話音驀地頓了一下,隨後迅速說
“在燈謎攤前時,由於來燈會的人多,發生了一些擁擠,中途有個青色衣袍的男子不小心撞了公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