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敘視線不著痕跡地在她身上打量而過。
神情溫和有禮,但也有幾分掩得極深的疏離。
“容姑娘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
“姑娘家住何方?家中又可還有什麼人?我讓人去為姑娘尋家人。”
容穗緩緩垂了垂眸,神色黯淡幾分,呼吸都變得輕不可聞,嗓音深處,哪怕極力壓製,也浸出一抹痛色。
“多謝公子好意,但已不必再勞煩人去尋,家中姊妹和父兄,都不幸留在了那場動亂和時疫中。”
“在禹州時,我原本也逃不過被人欺淩或一死的命運,多虧公子及時相救,才讓我撿回一條性命,公子的大恩大德,容穗此生不敢忘,願餘生當牛做馬來報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她說這話時,楚淮敘的視線全程在她身上。
目光看似隨意,但眼底斂著試探。
似在分辨她話中真假。
短暫靜默片刻,他才緩緩說
“姑娘言重,那種情況下,任何人見了都會伸以援手。”
容穗感激地抬頭看過來,正要再說話,院中突然傳來一道女子明媚的聲音
“兄長,院中小廝說你下朝回來了?我想了許久的那枚玉你幫我帶回來了嗎?”
話音落,一身淡色衣裙衣著華麗的少女也從門外進來。
床榻上的容穗聽到這句‘兄長’,眸色微微凝閃一刹,朝著這女子看去。
而楚淮敘,在側身看向莽莽撞撞闖進來的自家妹妹時,眼底極淡的疏離刹那間褪儘,口吻雖是責怪、但掩不住尾音中寵溺地訓斥她
“時鳶,彆咋咋呼呼,在自家裡也要有幾分儀態。”
這話楚時鳶聽得多了去了。
她爹爹娘親沒事就愛拿儀態這種事說她,被‘訓斥’她也不氣不惱,下次該犯還是犯,反正在外麵她的言行舉止會捏的死死地,不出一點錯。
正如現在,被自家兄長相訓,她攪著帕子,也不反駁,乖乖地半低下頭老老實實地“哦”一聲。
並對床榻上剛蘇醒的容穗認真道了個歉。
楚淮敘自知這丫頭被慣的無法無天,也不真怪她。
隻要她在外麵不出錯,在家中調皮搗蛋便也隨她了,從袖中拿出一枚上乘的玉,朝她遞過去,“你要的玉。”
楚時鳶眼睛一亮,瞬間伸手接了過來。
正要拍拍自家兄長的馬屁好讓他以後接著為自己捎帶東西,馬屁還沒說出來,院中的小廝倒是先來傳話,說父親喊她去前院一趟。
她話音停住,楚淮敘則趁機將她打發了出去。
她走後,容穗看了眼房門的方向,適時問
“方才這位姑娘是?”
楚淮敘目光朝她看過來,“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