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高育良架著溫熱的小火爐,輕輕撥弄著洗淨的瓷杯。
“同偉啊,今天你可是又在省委裡出了個大風頭。”
他目光低沉,盯著燒得微微滾燙的茶水,輕聲開口。
“老師,這件事...”
高育良揮手一擺,搖頭道:“行了,你也不用多說,具體的細節我也都知道了。”
將清香的茶水倒入祁同偉麵前的杯中,他沉聲道:“你來找我,我很高興,想來你應該是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吧?”
祁同偉沒有說話,隻是沉默點頭。
他知道這個老師的智慧,也知道老師敏銳的政治眼光。
所以才會在苦思無果之下,來尋求他的幫助。
現在看來,好像還真的找對了。
“其實,你在改造辦裡做出來的事,我是感到非常欣慰的,手段雷厲風行,狠辣果決,也懂得借力打力,不愧為一場漂亮的勝仗。”
高育良笑道:“換位思考,如果將我放在你當時的處境上,我不一定能做得比你要好。”
看到祁同偉想要謙虛,高育良搖了搖頭:“你我師生之間,就不用說虛的了,這是你曾經身為警察的優勢。”
“但在很多時候,這種手段太多次用在政治上,就是極為不妥的!”
高育良的語氣加重,皺緊眉頭盯著祁同偉:“政治,向來是帶著鐐銬跳舞,而你呢?卻總想著用手中禁錮你的鐐銬,去攻擊彆人。”
“一次兩次或許可以出奇製勝,但彆人也不是傻子,怎麼會不提起防備之心?”
“而且...”
高育良意味深長道:“當鐐銬揮舞得太多次,那麼遲早就會斷裂,一個失去了鐐銬的人,便是異端,隻會成為政壇上人人喊打的對象!”
“老師...”
祁同偉雙眼有淚花閃現。
他知道,高育良今天能對自己說出這番話,是真心將他當半個兒子看待的!
無論前世或者今生,高育良永遠都不曾虧欠過他!
“收起你那耗子眼淚,老師我不吃這一套。”
高育良笑罵了一聲,又沉默下來,盯著祁同偉。
祁同偉露出苦澀的笑容。
高育良的話說得一針見血,上一輩子他就是一直紮根在公安係統之中,沒有地方從政的經驗。
所以才手段單一,落到了真正善於操盤的人手中,很容易被牽著鼻子走。
“京州市委書記馬邦國,是薑省長的人...”
祁同偉說完這句話,緩緩閉上雙眼。
“是嗎?”
高育良似乎並沒有驚訝,隻是淡然點頭:“其實趙書記也早就有所懷疑了,隻不過沒有確定而已。”
“但經過今天的事,就已經可以確定了,是嗎?”
“是的。”
高育良看著眼前的學生,端起瓷杯輕抿一口,“你知道為什麼馬邦國明明是薑泰來的人,卻默許了京州市公安局對文昌的掃蕩嗎?”
“為什麼?”
這也是祁同偉現在還疑惑的一點。
薑泰來不是真正反對城改項目的人嗎?至少在換屆選舉之前,是這樣的。
那馬邦國為何還要幫助改造辦?
“你的眼光局限性還是太小了,這也是從警的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