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袁收斂神色,對不安的她伸出手“過來。”
寧如馨一邊猶豫著自己身上還濕著,一邊紅著臉將手伸過去,恨不得整個身子也塞進去。
殺一個戶部尚書的嫡女,有些惹眼。
現在,他還需要有人做月兒的靶子,寧如馨看著他的眼神癡癡,沒了以前的靈動,讓人倒胃。
隻有月兒一直未變。
這些女人,學著溫婉嫻熟,為什麼一個個都穩不住呢。
朱定袁的指尖漫不經心的落在她眼尾“怎麼紅了,哭過?”
陛下竟能發現她的委屈。
寧如馨險些又濕潤了眼,點了點頭,對著他露出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
朱定袁閉上眼,手掌壓在她的頭上“跪下。”
依舊是這樣,她還是匍匐在地,承受帝王之恩。
寧如馨朦朦朧朧中想著,宮中風言風語,陛下在床上對女子並不溫柔。
那昭月呢,也是這樣嗎。
由衷的生出一股喜悅,無論她多麼得寵,也得如此討好天子,讓她憋了許久的一口氣,瞬間好了許多。
床榻晃動。
朱定袁的眼眸黑沉,臉上不見表情,他掐著寧如馨的臉,防止她不知死活的轉過來。
聞著她古怪的味道,朱定袁將枕頭蓋住她的臉,低低罵了句什麼。
寧如馨神魂飄然,被枕捂住了口鼻,呼吸頓時困難。
她無力的伸出手,想要拍打男人。
朱定袁卻晃了晃頭,枕頭上傳來的味道令他恍惚,迷茫中眼前一片黑暗,再次陷入無法逃離的夢境。
他急切的要去拿昭月給她的海棠香囊,卻怎麼也拿不到。
黑色的混沌,無數雙手將他拽下龍椅,朱定袁發出一聲怒吼“朕已然學他溫潤無雙,明法治國!還要怎樣!”
寧如馨聽不清他在說什麼,手垂了下來,呼吸越來越微弱,她快要被捂死了。
終於,朱定袁咳嗽著,吐出一口血,將枕頭狠狠推開,他從床榻起身,抓著外袍披上,胸膛若隱若現,黑色的發散在背後。
他雙目通紅,又吐出一口血“玉鉉……”
門開,黃全看著他衣衫不整,隻披著外袍嘴角帶血,嚇得要死“陛下!”
“回養心殿。”
朱定袁低低的咳嗽,壓下口腔的血腥味“去找遵謀先生。”
黃全心裡亂跳,將他扶上鑾轎“是。”
小廈子跟在他後麵,聽見黃全開口“這些抬轎的人,全殺了。”
這些,都是近身伺候,嘴最嚴的大太監啊,小廈子詫異。
可在黃全冷然的目光裡,他迅速嗯了一聲。
陛下吐血的事情,不能讓彆人知道,甚至陛下連太醫都沒請。
不對勁。
——
養心殿。
朱定袁快速的抓起床梁懸掛的香囊,聞著同昭月一樣的淡香,神色好了一些,可他仍然止不住咳嗽。
鮮血不停的溢出來,黃全跪在地上“陛下!先請太醫吧!”
“不行。”
朱定袁胸膛起伏,他這是心病,不能讓人知道他出了問題。
他會好的,隻是暫時的夢魘而已,以前他就治好了,不是嗎?
“滾!”
朱定元煩躁的闔上眼,捧著香囊,又迅速拿起昭月為她做的寢衣,貼近心口。
窗被風吹的咯吱作響,黃全來不及關,炭爐燃著,在陰暗黑沉的殿內,成了唯一一抹亮色。
朱定袁抹去嘴角的血,生怕弄臟了手裡的東西,隻能放下。
他忽然想到什麼,按下床下的按鈕,金尊花瓶後的牆反轉過來,掛著一件男子穿的月白色長袍。
在玄金色的雕花襯托下,這件衣聖潔漂染,縹緲的令人不敢慕然注視。
朱定袁看著這衣袍,記憶如潮水席卷,那人穿著這件衣,對他伸出手,他嘴角的笑意永遠是那樣溫和。
他說“為君者,當仁政,二弟,你和父皇很像……”
他的眼,他的聲音,如凜凜修竹。
於悠然亂世中透竹之清韻,於凝泥筆墨中有竹之傲骨,所有人都愛他,敬他,信他。
就連他的字,玉鉉。
都是父皇親自執筆。
溫潤如玉,定鼎之才。
哥哥……
朱定袁吐出一口血,腦顱刺疼“太子……”
鮮血灑在衣袍上,壞了那聖潔之意,朱定袁暢快的笑出聲,眼底瘋癲“太子又如何?你說過,我同父皇最像,那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是將太子之位給你!”
他將衣袍扯下來,用腳狠狠攆著“朕學你溫潤,學你仁政,有什麼用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