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邊境,遙遠的西部,是武道巔光明照射不到的荒漠,常年被月色籠罩。
西部之地,人跡罕至,隻有混淆著月光清輝的黃沙,描繪出漫天的奇景。
有白發老人說,淩天以西的西洲,是地獄。
也有人說,那是極樂的天堂。
眾說紛紜,但鮮少有人踏足。
無垠的大漠黃沙,行走著一道疲憊沉重的身軀,身後的狼尾無力地半垂著拖在地上,
每一步,都耗儘了渾身的精力。
終於,他承受不住,跌倒在地,顫巍巍的抬起了臉。
原該清雋俊美的臉龐,被錯綜複雜的血色筋線覆蓋。
赤紅色的眼瞳,如獨行的狼般,憎恨這人世間。
他遙望著遠方,兩行血淚往下流淌。
從他的視覺看這世界,天地四方,都是猩紅的顏彩。
除此之外,再無顏色!
“神農卷,或許可以助你。”
元神中,響起了聖獸白虎清泠之聲:“以她葉楚月今時今日的地位,以她的仗義品行,必然不會見死不救,你又是何苦來這偏遠的淩天西部?”
“哪有平白得來的風光和地位。”
風悲吟苦笑:“自古都是高處不勝寒,她已陷入四麵楚歌的境地,若讓那群豺狼虎豹得知她有個狼人朋友,她該如何自處呢?”
“是!以她的性格,不僅不會見死不救,還會拚命護我,救我,找辦法醫治我。”
“可我……不能害了她……”
風悲吟匍匐在地,已無體力前行,隻能一點一點的挪動著四肢往前爬。
掉在地上的狼尾,半隱在風沙中。
“虎女,是我耽誤了你,你解除契約,遠離我這殘軀吧。”
風悲吟低低地道,整個人瘦削的棱角突出,哪還有往日貴公子的風采,入目是西洲的破敗荒涼,西洲的風中也是他的狼狽和不堪。
他的眼裡再無希冀之光,隻有深淵般的無望。
之所以會選擇西部了結自己,是因為這個地方的大漠黃沙,有奇異之效,能夠屏蔽他身上的狼王氣息。
當初,他會選擇狼瞳,恰好是個男人用蕭音驅動著狼群過來,還教給了他換狼瞳的辦法。
風悲吟原以為隻是個過路的普通馴獸師,前不久他無意中看到了稷下學宮的宮主畫像,才知那夜的馴狼男子,竟然是李蓮城。
他不知李蓮城的目的何在,居心哪般,但他覺得這件事的背後牽扯著陰謀,或許還與葉楚月有關。
故此,他來無人踏足的西洲。
舊時兩手空空的來,而今兩袖清風的走。
生於悲吟,死於風。
“解除契約?風悲吟,聖獸白虎,永遠不會離開自己選定的契約者。”
“何必偏執?”
“你於葉楚月如斯,我於你,亦如斯。”
“……”
風悲吟怔了好久,翻了個身躺在地上,右手小臂輕遮眼睛,雙肩輕微的顫動,有淚水從眼眶中流出。
漸漸地,嚎啕大哭。
“若我早些去神武長安,她先遇到的人,會不會就是我了?”
風悲吟哽咽地問。
虎女沉默了好久,才回答他的問題:“或許吧,世事無常,誰又知道呢?但你以為,葉楚月那樣聰明的人,會不知道你在這裡嗎?你以為留下一封信,她就會真不管不顧了嗎?你要讓她看到頹廢無誌的你嗎?”
風悲吟當即心下一緊。
他怎麼能讓那個女子看到自己的這般境況?
像是突然有了力氣,強撐著自己坐了起來。
“風悲吟,你要做什麼?”
虎女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
風悲吟拿出了匕首,毫不猶豫的一刀,斬斷了自己的狼尾。
狼尾斷裂,鮮血淋漓。
匕首的鮮血,滴落在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