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河看向小寶的眼神,猶如看到了正道的光,思量著人間尚有真情在。
一些穿著姹紫嫣紅的少女望見小寶,心都跟著軟化了。
小孩的稚嫩爛漫和眼睛,仿若能治愈世上任何的陰霾。
“你們一群大人,空長了個腦子,還沒個小孩懂事。”
紀河當即道。
小寶仰起頭望向圍觀者們,說:“紀哥哥雖然出了手,但打在陳年哥哥的身,痛在他心,紀哥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彆看受傷的不是他,其實他不像你們看的那樣惡毒,相反,他也要承受超十倍的痛苦。”
紀河連連點頭:“小娃娃言之有理。”
小寶睜大了眸,漸漸露出了無害的笑容,眉眼都彎成了月牙兒,露出了淺淺的梨渦和小虎牙,隨即扭頭朝陳年看去,說:“陳年哥哥,你快打回去吧,記得要十倍哦,否則紀哥哥會慚愧內疚到寢食難安的。”
陳年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紀河則是滿臉震驚,一副吃到了蒼蠅般的表情。
楚月垂著眸,低低的笑。
“死小孩,你在胡說什麼?”紀河大喝。
楚月驀地斜睨向紀河,眸底驟閃過駭然冷血的銳光,深處似醞釀著即將摧天毀地的風暴。
小寶歪著頭與紀河對視了好久,才說:“紀哥哥不會是言而無信之人,大家都聽見了,適才紀哥也認同了要承受十倍的痛苦。”
紀河一口怒氣哽在咽喉,既上不去,也下不來,隻用鱷魚般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小孩,萬萬沒想到自己栽在了一個小屁孩的手中,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小寶所受的承受痛苦,竟是讓陳年反打回去。
那些盯著小寶看的韶華少女,更是對他喜歡的不得了。
集鬼靈精怪和又奶又乖為一身的瓷娃娃,誰不想擁有呢?
“陳年哥哥,你快去——”
小寶催促道:“你不要擔心太多,我們都是為了紀哥哥好,不打他一頓,他會過意不去的,說不定會因此有了心結,夜夜鬱結,死不瞑目。天山宗的弟子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之風,絕不會有失信食言的小人,為了紀哥哥,為了天山宗,千萬不要猶豫。”
陳年看著小寶仿若能溢出璀璨光芒的眼睛,心緒複雜萬千,好似翻卷起駭浪驚濤,久久不能平複。
同樣都是紫眸,他年少時就常常聽見父母因為瞳色而爭得不可開交,有時父親喝多了酒,還會因此大打出手,隨手拿起椅子就朝母親頭上砸去,或是將滾燙的茶水澆到了母親的臉龐,瞬間就燙紅一片。
他曾聽人說,母親年輕時風華無雙,傾國傾城,遠近的青年才俊都視其為夢中神女,偏偏母親視身外之物為糞土,隻認情愛和真心,拋掉榮華富貴和武道前程,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湯。
那會兒,身邊的隨從侍女,在他跟前恭恭敬敬乖的像狗,到了背後卻說他晦氣,瞳色如魔鬼,是死神的轉世,會給天山宗和陳家帶來無窮的禍患。
從此,他自卑憂鬱,入目隻餘哀傷,緩緩接受了世界給他的定義。
他本喪門禍患,怎敢用這妖瞳觀賞這世間的春風和冬雪?
直到此刻,麵對與他有著同樣眼眸的小孩,他才知道有多麼的好看。
似暗夜熠熠生輝的神光。
陳年看了眼怒火騰騰的紀河,不打算去還手。
他深知紀河錙銖必較的小心眼性子,勢必會記下這筆賬,視這小孩為眼中釘。
“我和陳年哥哥一樣,不想紀哥哥受罪,所以我們溫柔一點,不要打疼了紀哥哥。”
小寶到楚月的身邊,拿過了母親的護國神刀,拖到陳年的麵前,笑眯眯地道:“用這個打吧。”
陳年:“……”
紀河:“……”
四周眾人:“……”
一刹那,風雪似已凝固,如畫麵定格。
每個人看到小寶的笑臉,都不寒而栗。
陳年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