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垂眸望向了陳蒼穹裙擺下的右腿,狠狠地咬緊了牙關。
走出鬼森回到大陸,必要與現如今的藥神宗主不死不休!
幾十載的恩怨和仇恨,那些在舊時光裡被傷害被辜負的人,總要有個了斷,有個說法!
“前輩……”
楚月想到雪素衣這些年的鮮衣怒馬,風華萬丈,再想到陳蒼穹、母親她們的遭遇,心口像是插上了一把鋼刀。
暴戾的恨,翻湧的怒,猶如火光驚濤,填滿了她的整個胸腔。
人生苦,武道難,但這萬般苦命百般的難,讓人不得不歎一句天道不公武道無眼!
楚月的眼球爬滿了血絲,無法想象陳蒼穹是如何承受這條狼腿,每時每刻都要麵對曾經最不堪的回憶!
“小月,你有沒有想過,武道的儘頭是什麼?”陳蒼穹問。
“武道儘頭,是我葉楚月!”
楚月近乎脫口而出,蔓延緋色的眼,宛如狂奔叢林的狼,透出絲絲野性和不羈。
陳蒼穹微微睜大眸。
隻見身披靈魔披風的女孩,黝黑的眼瞳赤紅到可怕的看向了她。
“若我走不到武道儘頭,我必毀了世間武道。”
“若世上沒有道義可言,倒不如讓那餓殍滿地鴉吞人間。”
“憑什麼她禍害遺千年,做儘壞事卻享榮華富貴受萬民尊敬,憑什麼好人就得無怨無悔的付出到頭來家破人亡也不得有半聲怨言?”
“陳蒼穹前輩。”
“晚輩葉楚月,願與前輩,共踏出‘蒼穹之下無人能敵的’錦繡乾坤,必不負前輩二十年的囚徒之苦。”
楚月立起身來,緩緩彎腰,朝著陳蒼穹拱起了手。
烈烈狂風吹拂而至,掀起那靈魔披風。
她們一站一坐在血紅樹下,滿地都是酒壺,猶如定格的畫麵處處透露著極致的美好。
陳蒼穹提著酒,仰起頭,兩行淚水滑過麵頰。
百鬼之森,中州大地,無人知她陳蒼穹多年艱辛步步泣血,無人知她陳嬌痛失滿門從而改頭換麵苟且偷生。
無人知……
無人知!
隻有眼前的女子懂她!
猶記得那年桃花盛放,她笑著取出楚月之名時,有多麼期待雲凰的第二個孩子。
第五長虹無法生育,讓她無法與雲凰、葉天帝一家結下娃娃親是最大的遺憾。
但她曾也麵對星海城的和平繁華,想象著日後要陪伴著小楚月長大。
陳蒼穹笑得滿麵淚水,丟掉了酒壺,狼腿屈膝跪在地上,赫然猛力的抱拳,高聲震徹四野:“鬼蜮為證,中州為信,屬下陳蒼穹,必追隨我主葉楚月征戰四方,殲滅仇敵,願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願刀山火海,烈火烹油,永不言悔!”
這一聲高喊,吸引來了整整四大城區的圍觀者和立在血鷺之上的十名九級護衛隊。
無數的人,包括西城區在內,都難以置信的望著這一幕。
年輕的鬼使樹下彎腰抱拳。
多年的奴隸屈膝跪地。
像是在履行某種羈絆牽引後莊重的契約使命。
但更多的人是不解是嘲笑。
陳蒼穹啊,不就是那個廢了的南城鬼使。
奴隸生涯十幾載,也敢口出狂言談那征戰四方?
四周的視線,充滿著異樣和嘲弄。
楚月和陳蒼穹卻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認真。
他們在走同一條路,在同一片天地下的戰場並肩作戰。
楚月伸出了手,將陳蒼穹扶起來,“前輩,無需如此。”
“我宿命如此,何來的無需?”陳蒼穹笑:“熱血沸騰的事,非你們年輕人才有,我雖年邁,但體內鮮血,願為三爺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