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太後道:“我今日早上喊小寶吃飯,他就這個樣子了,不知是為何。”
“那之前呢?”
“之前還好,但也沉默寡言,少了些沉默。”
“可有時時刻刻派人跟著?”紀蒼焦急地問。
榮太後搖搖頭:“自從你離開北境,侍從、護衛跟著我都不放心,我都是親自跟隨照顧。但小寶他好像心事重重的,特彆抗拒我的照顧,他說他知道娘親在做大事情,但他想要獨處,所以我就一日三餐,以及茶點時刻能見到他。但今早他就一直蹲在這裡,不知道是從昨夜,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怎麼喊,他都不聽,也不敢隨意地挪動他,就怕無意中傷到了他。”
“怎麼會這樣……”
紀蒼眉峰緊蹙。
老伯公、慕驚雲三人好似火燒眉毛般,急又憂心。
上回相見,這孩子還活蹦亂跳手舞足蹈的,喜歡跟著戰爭學院的一群孩子玩耍嬉戲。
“對了!”
六長老似是想起了什麼,說:“今日天還尚亮的時候,我在準備比試諸事,在院子裡看到小寶走進屋子,我喊他他沒應,就跟著他走,見他回到了房間,我才放心。我當時以為他或許是因為母親沒在身邊,所以睡不著,出門玩了會兒才回屋。現在想來,我感覺更像是從驛站外回來。”
六長老給出的信息很多,也很關鍵。
楚月握住小奶娃軟軟的手,啞聲道:“他可能在外麵,聽到了什麼,或者看到了什麼,但小寶很聽話,入了夜就很少會出門,而且從榮太後說的,小寶好像早就開始沉默寡言了,可能隻是恰好在自昨夜爆發。”
“如果是這樣的話……”
夜墨寒半眯起危險肆意的紫眸,嗓音低沉,掩藏殺機:“那很有可能他每次都會在彆人不知道的時候出門,然後在同一時間回來,縱然有人刻意為之,但小寶他既然不想讓榮太後跟隨,那他就是心甘情願,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去聽,去看一件讓他痛苦,讓他魔怔的事情,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話說至此,夜墨寒望向眼前的女孩。
楚月緩慢地抬起眼簾,與他對視。
兩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想法。
楚月開口道:“是有人特意給他看了東籬城前的千行神卷,讓他看到了戰場上發生的一切,讓他以為我會戰死在東籬,會被異獸分食,神武國會因此滅亡,所有的人都會成為血河裡的一瓢。”
“那會是誰?”
老伯公怒道:“稚子何辜,他們竟如此令人發指,連孩童都要傷害,可還曾有半點兒的人性!”
慕驚雲咬了咬牙。
素日裡穩重儒雅的他,此刻雙眼發紅,隱忍著暴怒:“讓我知道是何人這般毒辣,慕軍鐵騎,定要踏碎了他!”
慕臨風咬牙切齒:“小爺我要去刨了他家的祖墳!”
屋內眾人俱是怒不可遏。
“是能提前知道虛空行跡、神武將亡國的人。”
楚月眸如冷霜:“也是和虛空同流合汙,與虎謀皮的賣國賊!”
“寶寶,彆怕,娘親還在。”
她漸漸平和,溫柔地看著小孩。
“娘親和爹爹,永遠都會在。”
楚月半跪下來,伸出雙手去抱小寶,想把小寶抱在懷裡。
溫柔的眼眸深處,藏著殘忍的嗜血光。
如野獸。
她就算掘地三尺,刨其祖墳,也要將那人找出,誅殺在刀下!
楚月動作輕柔地抱起小寶。
“啊!”
小寶突地雙手抱頭,歇斯底裡的喊出了聲。
他往後挪,逃出束縛。
他聲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娘親,快跑!快跑啊!”
“不要……不能跑……娘親跑了……他們怎麼辦……”
“啊啊啊!”
他把頭壓低,失聲尖叫。
魔怔了一般地發顫。
他還活在東籬被圍攻楚月遍體鱗傷,神武危在旦夕的那一刻。
他走不出來。
“寶寶,我是娘親,是葉楚月!”
楚月眸光泛紅,將掙紮的小孩抱在懷中。
小孩聽到“葉楚月”三個字,竟如吃了鎮定丹般,鬼使神差的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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