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鬣信息量極大的話,讓時常陪伴賀雄山的小魂魂們都豎起了雙耳,“噌”的一下睜大了發光的眼睛,好奇地看向了賀雄山。
那整齊劃一的場麵,倒顯得幾分滑稽可愛,
賀雄山一大把年紀,卻是渾身滾燙如熱水,惱羞地瞪了眼絲毫不給自己麵子的雲鬣。
“二長老你不是討厭女人嗎?”
燕南姬似是發現了什麼,驚奇地問:“難道說,路元老她不是女人?”
雲鬣的手敲在燕南姬腦殼,給了個爆炸栗,翻了翻白眼,說:“這家夥就是被那老妖婆給騙了,要不是他,那老妖婆哪能成為神玄的元老,完事後見賀氏一族家道中落,就把他給一腳踹了,這家夥當時抱著酒壇喝了三個晝夜,還哭得撕心裂肺,說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孩子們麵前,休得胡說,毀老朽清譽。”
賀雄山瞪了瞪眼睛,故作沉穩的捋著胡須,渾濁的眸子深處,卻滿是哀傷。
那年,從旁人口中得知路瓊懷有他的骨肉。
但是,當他滿身傷痕,拿著所剩不多的積蓄,風塵仆仆去找到路瓊,路瓊卻避而不見,揚言絕不生下賀雄山的孩子。
就算賀雄山在門前跪下來磕得頭破血流,淚流肆意,路瓊也要執意的抹殺掉這個孩子。
風雨交加的夜,孩子成了一碗血水。
在他失去父母雙親的那段時間,路瓊讓人送了一碗血水給他,說是他的孩子。
他在早年間,意氣風發,還被帝軍司的戰將提名過,甚至連九洲神宮都對他很看好。
但就是家破人亡,以及那一碗血水,讓他瘋瘋癲癲,讓他在寒夜凍壞了筋骨,以至於這麼多年,實力未曾增進過。
甚至是看見女人就想到尚未成形的孩子和路瓊的嘴臉,便渾身不適!
“那路老妖婆,是個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人,利益熏心,薄情寡義,她有什麼資格成為神玄的元老?”雲鬣冷笑。
賀雄山擰緊了花白的眉,雲鬣見此,不再去拿陳年舊事來挖苦賀雄山。
“小楚。”
雲鬣看向楚月,笑道:“神玄這破地方太糟糕透頂,沒法讓為師大展拳腳,為師早就不想呆了。”
他隨心所欲的話,像是楚月的定心針。
楚月若要離開神玄,最放不下的就是師父雲鬣。
若雲鬣不走,徒兒做錯了事,他身為師長必然要擔起罪名,接受懲罰。
有了雲鬣的答案,楚月輕呼出一口氣,咧嘴粲然的笑。
夜罌看了看楚月,再看了看雲鬣,不由想起自己的師父,心頭微微涼。
沒來寒月峰前,她還以為,這人世間的師父,都如路瓊那樣。
但如今看來,好似不是這樣的,也可以如慈父般,充滿了長輩的關懷。
夜罌極力地睜大了眼睛,涼風拂過,掀起幾縷青絲,眸子裡微微發紅。
她把一杯酒全部喝完,起身走出屋子,赤著雙足,獨自走向庭院處。
雙腿邁動時,腳踝的數道金環在互相碰撞後,發出悅耳好聽的清脆聲響。
楚月回頭看了眼,流露出深思之色,旋即抱著小寶起身往外行去。
“我先帶小寶回房休息。”
和睦歡快的談笑聲中,楚月離開屋子,帶攏上了雕花檀木門。
回到幽雅靜謐的房裡,便動作輕柔的把小寶放在床榻,蓋上了柔軟的被子。
小寶還在眯眯眼的睡覺,渾身散發著嬰兒獨有的奶香味。
楚月寵溺的笑了聲,曲起蔥玉似得長指,輕敲了下小奶娃飽滿圓潤額頭,“人都不在,彆裝了。”
小寶睜開了紫眸,天真無邪的眨巴眨巴兩下眼睛,露出小虎牙“咯咯”的笑。
“被娘親發現了。”
小寶歪著小腦殼哼唧著說,小手緊揪著楚月的衣袖。
“為什麼?”楚月問道:“你不喜歡花月痕?”
“花叔叔不是壞人,而且對寶寶很好,寶寶很喜歡他,但是爹爹不在的時候,寶寶要替爹爹守好娘親,這是男人之間的承諾噢!”
小寶奶聲奶氣,學著大人的成熟模樣。
末了。
小寶仰起頭倔強地說:“可是娘親,寶寶好想好想好想爹爹。”
此時,在楚月衣襟裡睡得死沉的小奶獸,倏地睜開了淺金色的眼眸,從衣襟口探出了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隨即點頭如搗蒜,似乎與小寶是英雄所見略同。
再不見爹爹,它又要去啃那一堆難吃的破銅爛鐵了。
沒爹的孩子像根草。
小小年紀的它,承受了太多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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