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抿著唇一言不發,隻定定地望著踏風而至的男人,染血的手還緊緊地攥著飲血劍。
她背對著老伯公的,甚至有點兒不敢去看老伯公的表情。
她生來就是這樣一個殘忍的人,不過是鎮北侯這三個字,讓她枯竭的靈魂,有了一絲陽光罷了。
但此時此刻,她有些害怕老伯公會以為她是惡鬼。
楚月苦笑了一聲,緩緩低頭,掩去了眼底的黯色。
她垂首的瞬間,男人修長如玉的手,如同嗬護珍寶般,輕托著她的臉龐。
楚月眸光微微顫動,漣漪漸起。
男人傾身俯首,額角抵在女孩的額頭,近在咫尺時,聲音低沉地說:“你和兒子,都是我的命,缺一不可。”
他明白,楚月隻在乎葉塵被羞辱咒罵而已。
可他在乎的不僅是葉塵,還有他的姑娘。
“譚宗。”夜墨寒開口道。
“屬下在——”
譚宗踏步走出,雙手抱拳,鏗鏘有力地道。
“清遠宗之女,羞辱吾妻,咒罵吾兒,傳本尊令,聖域十軍,即刻前往宗門之地。”
夜墨寒長指拂去楚月額間耷拉的碎發,慢條斯理地道:“從此,清遠宗、罪惡門,從淩天宗門位除名!”
言罷,夜墨寒握住了她的手,將一根根長指,鑲嵌進了女孩的指縫,兩人執手相牽,一溫熱,一微涼,緊緊貼合著。
“殿下,葉姑娘是說由武神殿來處理。”譚宗弱弱地說。
夜墨寒的紫眸含笑,另一隻手長指輕蜷起,在楚月的鼻尖輕輕一刮,“那便如阿楚所說,除名前,與武祖知會一聲即可。”
“是!”譚宗頷首點頭,拱手應道。
夜墨寒牽著楚月的手朝外走去,楚月麵色鎮定如常,但心中有幾分恍然。
當她與夜墨寒並肩走出屋子,便看見了老伯公。
老伯公心疼地望了眼楚月,再看向夜墨寒,儒雅地道:“帝尊,慕府軍隊,願助君一臂之力,鏟除那作惡多端的宗門!”
“不必了。”夜墨寒薄唇微啟。
隨後步入長廊的血護法,懶倦的靠著壁麵,兩手環胸,施施然地說:“殿下說的對,老伯公,這種殺人滅門的勾當,還是我們聖域在行,就不必臟了老將軍的手。”
血護法雖痛恨世上所謂的名門正道,但對老伯公這樣的忠義將軍,卻是心懷敬佩。
這也是北洲慕府權勢地位不如當年的如日中天,卻還能影響幾代人的原因!
老伯公微微一笑,看著夜墨寒說道:“老夫此舉,是為小楚丫頭,她這一身傷,不能白受。誠然,也是為了老夫那可憐不知歸處的女兒。”
夜墨寒不動聲色,眸底漣漪微起,旋即言語之間多了一絲敬佩,“若有老伯公相助,聖域十軍必然如魚得水,如虎添翼。”
一老一少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懷著笑。
倒是血護法、譚宗等人卻是一臉愕然。
能得老伯公賞識,以及讓慕府出動軍隊獻出紋章的人,可不多……
“小丫頭怎麼傻了。”
老伯公伸出手,為楚月攏了攏微亂的大氅。
“老伯公相助,晚輩感激不儘。”楚月說道。
“小楚丫頭,你要知道,就連文臣的筆杆子,都能殺人誅心,為將者的劍,又怎能不染儘鮮血?”
老伯公溫和的話,解開了楚月心底深處的一絲惶意。
幽暗的長廊裡,微光的映照下,女孩的臉上終於展露了笑顏。
“帝尊。”
老伯公負手而立,道:“小楚丫頭是個好姑娘,好好待她。”
“待她好是應當之事。”夜墨寒道。
老伯公點點頭,“老朽相信帝尊會是一個很好的丈夫。”
楚月聽見老伯公的話,滿心的溫暖。
“借老伯公吉言。阿楚身受重傷,應當先回殘陽樓療傷,老伯公,告辭。”
等楚月和夜墨寒執手離開後,長廊上的慕臨風才哼哼唧唧地說:“這小子生得倒是不錯,勉強勉強能與阿月相配。”
慕臣海極度讚同慕臨風的話。
老伯公看著女孩漸行漸遠的背影,眼裡是滿滿的不舍。
“外公,我們回家吧。”
葉薰兒一瘸一拐的走過來,狠狠瞪視了眼楚月離開的方向,泫然欲泣地道:“這裡太可怕了,薰兒好怕,薰兒想娘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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