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時修渾身僵住,流動在四肢百骸的血液仿若是淬了冰凝了霜般。
一股寒意在胸腔彌漫,隨後便如火山噴發之勢衝向顱腔。
他緊皺著眉頭,像是一個叛逆的孩子,站在人群之中,用一雙陰翳的眼睛看著當眾下他麵子的兄長。
而這!!
就是他曾經最為至愛敬重的兄長。
踩著他的驕傲和尊嚴,吮吸著他的骨髓血液來揚名立萬?
楚月眉梢淺淺地一挑。
這大楚,儼然是大廈將傾之象了。
兄弟鬩牆,親人反目,真是好大的一出戲。
以眼還眼,她不介意在火上澆油。
“當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楚月淺笑,漫不經心道:“皇子遠和皇子修,高下立判!好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皇子遠,看來先前是小王錯怪你了,想不到皇子遠是這般有遠見之人。大楚有皇子遠,想必日後不愁繁榮昌盛了。”
楚世遠呼吸一窒,瞳孔緊縮,定定地看向了莞爾一笑的楚月。
楚月攏了攏父母親人所贈的織金墨氅,茭白纖長的手,慢條斯理將鬢前幾縷碎發勾到了耳後,緩緩抬眸,映入眼簾是楚世遠有些白的臉和憤怒的目光,她卻笑容粲然,極儘明媚。
殺人的不隻有刀。
還有恰到好處的點睛之語!
他在某個一閃而過的瞬間,或許想過,若這個妹妹朝自己低頭,會是何等的心情。
但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境況。
字字句句訴說著他的好,實則讓他成為眾矢之的。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且不說這會讓喪失理智的楚時修越發惱羞成怒。
葉楚月口口聲聲說有他在不愁大楚的未來,又把長皇子楚尊、二兄楚世訣和三哥楚淩置於何地呢?
偏偏楚世遠騎虎難下,答與不答都是錯。
“楚王慎言!”
楚世遠咬著牙急忙喝道。
“慎言?何故要慎言?”
反問之人並非楚月,而是楚時修。
楚時修紅著眼睛倔強地看著楚世遠,仿佛是受儘了委屈,“好一個王侯將相,好一個寧有種乎,若非我是同你自幼作伴的手足兄弟,都要被你這虛偽的言語給騙了過去。我今日所言,難道不是你素日所說,怎麼背後說得,人前就說不得了?楚世遠,你真自私好大!”
此話道出便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無數人看向大楚兄弟的眼神充滿了異樣。
擺在台麵上的難堪。
窗戶紙被楚時修捅破。
再加上手足反目的一出好戲。
眾人看得是津津樂道,目不轉睛,隻道是比那論劍道義還要精彩許多。
“時修!!”楚世遠震怒:“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瘋了!切莫胡言亂語。”
“我瘋了?”楚時修笑了,“我瘋沒瘋,我是否清醒,我自己心知肚明。楚禦辰不是你害死的嗎?不是你自作聰明要去害白驚鴻嗎,挑撥她和落九箏嗎?我倒是忘了,那落九箏原是你心上人,甚至和你情投意合,她為你拒絕了多少青年才俊,你也為她做了多少事。還以為什麼郎情妾意情深似海的佳話,左右也被你拿來謀取利用了,我這個從不被你放在眼裡的兄弟又算什麼?楚世遠,你忘了嗎?是你說要置葉楚月於死地的,你說她必須死的啊,你說下界人什麼販夫走卒弱如草芥都該死都是一群不通情理沒有腦子的刁民的啊!那時何不見你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呢?”
“啪!”
楚世遠一巴掌甩到了楚時修的臉龐,打落了兩顆牙連帶著血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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