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清聽得認真專注,抿緊殷紅的唇,鄭重地點點頭。
這過庭之訓,儼然是入了耳,還進了腦的。
花清清抬起下頜板著臉喝道:“花家族人,嚴陣以待,聽候楚王宣告。無論好壞,隻要公正,花家一應接受。”
“是!”
花家族人齊聲喝道。
異口同聲,淩雲之勢。
此刻,恰逢楚月走出大海之門。
她是最後一個走出。
正如她最稚嫩年輕。
一雙雙眼睛彙在了那翻飛的龍袍之上。
楚月立在海麵,再踩著海水長階,到了血海道台。
她環視了一圈,不再抱著小狐狸,而是將小狐狸放在了旁側,隨後再立於血海台,鄭重地宣告血侯亭議花家一事。
“花家戰神祭陣是真,遭人陷害,獻祭完成的風鈴花陣並未融入界麵壓製。故,界麵壓製是佯裝的假象,實則虛弱依舊。今宣告此事,望諸君慎之。”
她儘可能保全兩位戰神的顏麵。
並非是為了兩位戰神。
而是戰神們最放心不下的父母雙親、妹妹族人。
距離兩位戰神出世,還需要一段日子。
在這之前,花家勢必難熬。
但——
能夠保留住戰神尊稱,就已是她在血侯亭為花家儘力了。
花家族人俱已愣住,木訥得很。
年輕族人眼睛裡的光亮瞬時黯淡。
泛著的紅和濕潤的水霧淚光,是不可麵對大海和位高權重者卻不可訴說的委屈。
這於花家而言,打擊太大。
與花家敵對的陣法世家們,心思各異,鐫刻著種種的複雜。
花滿山差點兒沒站穩,及時地扶住了花夫人。
花家有人低聲說:“花家儘心輔佐楚王,楚王不該為我們著想嗎?”
傅蒼雪滿意地看了眼花家陣營。
內部分歧、開裂、瓦解,才是衰敗的開始。
楚王麾下部將以情義為媒介,鑄造的銅牆鐵壁固若金湯。
想要攻之,就隻有逐個擊破。
而這,就是好的開始。
人性的幽暗,是不可估算的。
“適才宣告,是為公。”
楚月輕吸了口氣,便道:“現下,是為私。於私,葉某鼎立相助花家,花家英勇犧牲馬革裹屍之精神,葉某欽佩之。花少主既喊我一聲楚姐姐,今當著各路英雄好漢與豪傑的麵,葉某有個不情之請,那就是,想認花家二老為義父義母,從此和清清姐妹相伴,孝敬二老。”
她還能做一件事。
那就是。
同生共死。
一道擔榮辱。
她朝花家二老作揖低頭:“請二老,受葉某一拜。”
她的腰很低。
她身側的小狐狸,有樣學樣。
一人一狐一片海。
花滿山眼眶濕潤,手還緊緊地攥著花夫人的胳膊,用儘力道讓自己立於眾人眼前如高山大樹般永不坍塌。
“夫君……”花夫人聲線在發顫。
“她儘力了。”花滿山扯著唇笑。
“是啊,這孩子在血侯亭下,受委屈了。”花夫人心疼地道。
花滿山收拾了一番心情,斂起翻江倒海的思緒,作揖回敬,高聲道:“能有楚王這等重情重義之人作為親人同行人世間,是我花滿山的福氣。若我兒辭鏡辭樹泉下有知,必能欣慰。”
花夫人一道作揖頷首。
倆倆相對,溫情文雅。
這樣的局麵,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花清清回頭看了眼先前有所不滿還吐露在外的花家族人,“還要怎麼為花家著想?難不成要為花家自刎於天梯嗎?雲都半年陪伴還不知楚王為人,想不透血侯亭的危險,這腦子不如喂狗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