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的話,玲玲還能多活在世上一段日子。
或許會陪他好好吃長一頓飯。
多走一段路。
然後再在安靜之中,轟轟烈烈地死去。
但,開工哪有回頭箭。
玲玲。
阿爹回不了頭了啊。
這條路,隻能走到黑。
因為,阿爹還想,再看看你。
……
楚月的精神力不曾動,那把天青色的傘,來到了羅封的麵前,高懸在空中。
他記得,玲玲生前,執同色的油紙傘,行走在雲都的街巷。
女兒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憂鬱悲傷的氣質,好似自打孩提時就有了。
因為,她和彆的孩子不一樣,她的雙眼裡,總有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深沉,仿佛經曆了很多年的滄海桑田。
“玲玲。”
羅封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羅文清記得。
父親這樣的笑容,還是羅玲玲生前才有的。
父親總是對阿姐不一樣。
羅封朝著油紙傘的方向深處了手。
“轟!”
油紙傘自燃起了火焰。
“不……玲玲……不……啊!!”
羅封瞪大了眼睛,血色的淚珠,簌簌地往下流。
他多想握住這把油紙傘。
多想回到舊時光,帶著女兒走街竄巷。
對著繈褓裡的孩子搖著撥浪鼓。
白色瓷娃娃一樣的孩子,不會笑,隻會看著那撥浪鼓出神。
當有人好奇:玲兒倒是有趣,像是個小大人,都不知笑呢。
繈褓內的羅玲玲,便隻得扯著唇展露出個敷衍的笑容,逗得滿屋子的人都笑了。
羅封機敏地觀察到,他的女兒無聲地歎息,頗具無奈,反倒顯得這一堆成年的大人可笑幼稚了。
他親自迎到這個世上的孩子,而今情願自燃,都不想麵對他這個父親。
“玲玲!”
羅封扯著嗓子喊。
烈火燃燒油紙傘,連灰燼都不剩。
天青色的火種,悄然間,烙印在了楚月的血脈深處。
這是她留給孩子的又一個禮物。
會在很多年後,被她的故人發覺。
楚月眼眶濕潤。
母親的愛,潤物細無聲,卻又如高山般的深沉。
她多想回到回不去的舊時候,擁抱一下孤立無援,不被父親理解的母親。
去看一看母親在的秋天。
她們母女倆不該總是錯過。
不該總是遺憾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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