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原來女子衣著龍袍,固然身形不夠魁梧,龍威卻不輸男兒。”
“………”
自古非要分個龍男鳳女,而龍才象征著真正意義上的王和九五之尊。
現下才知,著龍袍是有能者居之。
那黑金龍袍,原可以屬於這天底下的每一個猶若蒲柳的女子。
是蒲柳,是龍,是池中物,不到最後,誰又知道呢?
“有人要心急了。”
白瞳女使看向了楚世遠、楚時修楚家兄弟。
“阿兄,這……?”
不是說,雲都一戰,楚王必死嗎?
怎會如此?
楚世遠並未回答弟弟的話,而是眯起了鋒利幽冷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雲都看。
眸底,陰雲密布如壓城的驟雨。
“她預先知曉了羅封的叛變,且割舍掉冥王府,博取羅封的信任,實則一直在背地籌謀,等待著釜底抽薪,徹底將雲都換血的這一日。”
楚世遠閉上了眼睛,儘量遏製住翻湧的情緒使自己鎮定下來。
“明月,她太聰明了,這一局,是她贏了,都在為她作嫁衣。”
“為她作嫁衣?”楚時修不解。
楚世遠緩緩地睜開了眸子,恢複平靜,“古武權皇想靠此一戰贏個滿堂喝彩,立威於海神界,但反過來想,葉楚月苦行凡人之道,被欺壓被踐踏又逢成王之時,她亦需要一戰驚海神,徹底立錐於中界天地。時修,看來得從長計議了。”
大楚。
楚祥踱著步子走來走去,心急如焚,等待著海神界雲都城的戰報。
楚雲城、楚世訣、楚南音等都在此。
除了雪挽歌。
“雲都戰報來了。”
侍衛匆匆而至。
楚雲城騰地一下站起。
楚祥手都在發顫,“念,快念。”
“海神雲都戰,葉楚月勝之,得道龍加身,被月族的祝福月光擁抱。”
侍衛言簡意賅道出此戰結局。
滿殿的人闃然無聲,死一般的寂在這金碧輝煌。
楚南音雙目纏著柔軟的絲綢,緊抿起了唇,指節擰到發白,心臟在胸腔內猛地震顫。
比起葉楚月的勝利和道龍加身,被祝福的月光擁抱,才是她的意難平,讓她止不住地心絞痛。
她自小,父親和祖父就說,月族的雪女殿下,在她滿月的時候,就來看她了。
這事,都洪荒界都知曉的,為此,世人對她多是敬重友善,仿佛她也是那翛然清冷的白色月光。
她因此得到了諸多的福祉,享受了太多的好處,且是日積月累下,早就習慣了。
但現在,信仰和認知慢慢崩裂,她緊皺著眉頭,開始懷疑祖父說的話。
當初祖女,不是來看她的吧?
是來看楚明月的嗎?
她得到的萬般好,都是來自於明月?
她甚至不懂,為何同樣的女兒,她叫南音,而阿姐叫明月。
哪怕兜兜轉轉換了一身血肉和名字,葉楚月竟還帶著一個“月”字。
可——
如若葉楚月才是被月光祝福的孩子,又怎會是焚世天罡魔體?
楚南音頭疼欲裂。
“她又勝了。”楚祥苦笑。
他以為自己會很意外,這才發現,雖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局,親耳聽聞時,竟不覺得有多意外和驚訝。
或許,是因為這一路走來,那個叫做明月的孩子,總是在贏吧。
贏到他害怕。
贏到他麻木了。
一並熱鬨的還有清遠沐府、樓蘭張家和薑府。
薑君心情大好,提著一壇酒去找清遠沐府的府主喝個不醉不休,偶爾言語刺上幾句,沐府主惱怒不已還得陪著笑臉假裝無事發生。
“沐老兄,外麵那些個不長眼睛的都在說,你是對我們家小月下得黑手,沐老兄,你說,這可能嗎?你怎會是那黑心腸到豬狗不如的人,薑某可是一直唯你欽佩敬重的,初入上界聽聞沐老兄之名便欽佩不已,薑某可是保證了的,沐老兄良善仁和,絕非那等豬狗鼠輩。”薑君一臉正直,朗聲大笑,袖袍揮動酒氣四溢。
一口一句豬狗不如讓幕後推手的沐府主是有苦說不出,隻能吞下去,硬著頭皮聽著薑君的一頓罵。
“砰!”
此時,子午樓的乾坤鐘敲響,那位骨瘦如柴的古稀老人,敲響了乾坤鐘。
他用儘力氣,一下一下地撞出渾然悶雷般的鐘鼎之聲。
他扯著嗓子,笑望著雲後的朝陽,沐浴著曙光,喊到沙啞:
“黎明了。”
雲都,黎明了。
如鳳凰涅槃,此戰後,將迎來新生。
雲都城,徹底屬於葉楚月了。
不會再有內亂之患。
不會再有強權淩弱。
不會再有昨夜的灰暗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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