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尖銳的喙恨不得分食其骨髓。
大雪鋒利,萬箭穿心。
狂風割裂,一如淩遲。
陣法符文,環繞著她作疾風飛。
那些無窮儘堪稱恐怖的力量全都砸向了她。
她在雷電光芒之中肆然一笑。
“老夫懂了!”
大族老激動地拍大腿。
虞上元、周重陽二老亦反應了過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周重陽驚聲道:“好精妙玄乎的想法!玲主好一盤瞞天過海伏脈千裡的局,連你我都瞞過了。”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就在雲都滅人地獄,造就血祭大陣,用來鍛造兵器。
既符合二老鍛造師的想法,又能避世幾十載。
而這把荊棘傘,是在他人眼皮子底下鍛造。
後轉送給了雲大族老。
目的就是為了讓執傘者,鍛造出一把好兵器。
但荊棘之道,正合背後凶手之意。
其居心就是要把葉楚月淪為荊棘的容器。
就算楚月拿著這把荊棘傘在此地鍛造出最強悍的兵器。
那又如何?
荊棘傘,越強悍。
就意味著,她這個容器,就越是薄弱。
這把傘不是她的兵器。
而是她的災厄。
這儼然是一個死局。
更何況如今依舊敵暗我明。
想要絕渡逢舟暗室點燈,唯有背水一戰,釜底抽薪方可反將一軍!
那就是,吞並荊棘,以身為兵器,在這血祭大陣之中被鍛造淬煉。
荊棘惶恐。
她便為主。
而且,鍛造之下,她體內的各類氣力,譬如龍族血脈、萬獸之骨、血鬼之道諸如此類便會像是澆鑄打鐵般,更加的融合密切。
這樣一來,荊棘就會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最拿手的兵器。
恰恰好破了此局。
羅玲玲早就想到了這一步。
她瞞過了所有人。
她知道。
她的孩子會懂。
因為她的女兒,經曆過人世的艱辛,沒有父母的庇護和無憂無慮的童年,如那荊棘花擁有頑強的生命力,在任何地方都能野蠻的生長。
這樣的孩子,怎麼會是荊棘花的容器呢。
她自身就是荊棘。
這血祭大陣根本就不是為了荊棘傘而準備的。
是給楚月的。
隻不過其中的苦痛,相當於要在同一時刻保持極度清醒的同時遭受五馬分屍、千刀萬剮、萬箭穿心的酷刑,說是十八層地獄也不為過。
虞上元和周重陽想不到這一步棋的後招,還是因為,不覺得羅玲玲會用血祭陣法來淬煉苦尋了半生的女兒,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為之。
又或者說。
她知曉她的孩子,是多麼的強,不懼這苦厄摧殘。
正如此刻的葉楚月,龍袍破碎,荊棘為翼,纖纖身影懸於高空眼梢泛著紅,似是而非的乖戾邪肆,更有頂天立地之韌勁,連眉峰都不皺一下,居然睜著眼睛直麵這無儘的痛苦,笑著等待看這風雨如刃。
力量衝擊了她的身體。
猶如浮萍搖擺。
小狐狸的神光。
舍利子的佛輝。
還有血色經文和咆哮的怒音。
翻騰如海的詛咒來自無量無垠深處。
那些在她體內紮根的荊棘,原是如草樹不懼疼痛的,但和楚月相融後,便如同開了人智會有竭力地疼痛感,意誌力卻不如楚月之強。
此消彼長之下,自是淪為楚月的一部分。
隻是在此前,楚月還要經曆無數遍的苦痛。
下一波攻擊襲來。
勢必讓她渾身不得完全,不再是一個整體。
小狐狸眼底深處猩紅如血,自神光掠出,和她一道承受。
而在四麵八方之氣力攻擊來的那一刻。
楚月腹部的荊棘傘,汲取足夠了血液,泛著幾許藍色異彩。
然,下一個瞬間,楚月全力以赴,道道令人發怵的攻擊並未襲來,隻見一把油紙傘,撐在她的頭頂,眼前一人乃略微透明的殘魂之狀,身穿水藍長衫,執天青油紙傘,背對著她將血祭大陣的攻擊全部吞下。
楚月望著她的背影,心臟猛地一動,適才不懼天地之無畏的眼神,轉而發紅,呼吸稍窒,顫聲語:
“阿——阿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