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雙眼睛,俱都落定在吸附於楚世遠身上的鑄蕊之葉上,無不是詫異。
淩小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眸,就算親眼目睹真相的那一刻,她的腦海裡竟是下意識地認為鑄蕊之葉是否失效,而不是楚世遠的德行。
一路相伴,她有眼睛,看得出楚世遠是高潔如竹、芒寒色正之人,怎能做這焉壞的事?
饒是城府深如楚世遠這般人,此刻低頭看了眼鑄蕊之葉的他,徹底地慌了神,隻是還在故作鎮定,滿目無辜地看向了落九箏,頗有幾分清者自清的意味。
他隻能賭,賭落九箏的信任。
“看來,是我劍院弟子過於盲目了。”
落九箏閉上了眼睛。
“師姐……”淩小黑低聲呢喃:“鑄蕊之葉,會不會失效?”
“不會。”
落九箏發紅的眸子充滿嘲諷地看向了楚世遠。
“我們相識十年有餘,那年山色空蒙浮嵐暖翠,我以為,我們會是一生的朋友。”
“我知你聰慧過人,心思縝密,但我沒想到你機關算儘對準了我。”
落九箏笑了。
“楚世遠,你分明知道順德長老於我亦師亦友,這枯花藤芝對我得重要性,你卻為了一己之私坑害於我,還栽贓白家。”
“不是你壞,是我過於愚昧!”
落九箏牙齒都在發顫。
一股寒意,衝向四肢百骸。
九死一生拉她一把的有情人,竟會算計到她的頭上來。
日後耳鬢廝磨,豈非還是他楚世遠的枕邊棋子,隨時可以丟棄的利劍?
淩小黑對於師姐是絕對地崇拜,而今聞言,便是相信了這等事實。
她抬手指向了楚世遠,眼神裡充滿了怪罪和濃濃的失望之色。
“不是這樣的。”楚禦辰急道。
“那應當是怎樣?”
楚月笑盈盈地問。
楚世遠目光深沉地注視著楚月,近乎咬碎了後槽牙,“嶽小姐,大楚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何故要這般咄咄相逼,害我大楚?我知你實力過人,但做人得憑良心。”
現下,他不僅要拖延時間,還要靠這三寸不爛之舌,試圖把罪業都推到嶽離的身上,讓人以為是嶽離心如蛇蠍。
說到底劍院弟子和嶽離非親非故,自是會打心底裡多偏向一點他的。
更讓他心裡堵得慌的是落九箏失落又冰冷的眼神。
仿佛徹底地關上了那一扇,他用十年之久才打開的心門。
“哢,哢嚓。”
楚世遠心臟猛地咯噔,雙瞳赤紅如血。
隻見落九箏取出了心悅石放在掌心,再緩緩地收攏起靈力躍然的五指,以剛猛之力掐碎了心悅石。
固若金湯的心悅石,一旦形成,唯有雙方才能掐碎。
一旦碎裂,此生不可再契心悅石,更不能在月老殿形成婚約盟誓。
破碎地心悅石,割裂了落九箏的手掌。
鮮血自拳頭內沿著指縫往外流。
迷霧淡淡,紅刺目。
她笑著看向了楚世遠。
“從今往後,你我二人,恩斷義絕,不死不休。”
“日後我落九箏見你大楚皇室一人,此怨便如跗骨之蛆,勢必出劍見血。”
每一個字,勝似鋼刀插在楚世遠的血肉深入了從前如磐石的靈魂。
“還有——”
落九箏話鋒一轉。
楚世遠便以為是峰回路轉。
他急急地看著落九箏,卻見手掌流血丟掉碎石的落九箏說:“嶽固姑娘於我,是不可多得的朋友,她若對你大楚咄咄相逼,必是你大楚有錯在先,怨不得旁人。”
楚月眸光一閃。
這落九箏,倒是個愛憎分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