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原就不好,最是怕冷,畏寒,此刻不管不顧,握著母親死後多年冰冷徹骨的手。
“我是……”澗兒?
南皇澗想說出自己的名字,聲到嘴邊卻是戛然而止,神情是頹廢的恍惚。
這個名字,是南皇韜用來羞辱她而取的。
她喊不出來。
一時之間,竟不知自己是誰。
更害怕說是母親的女兒。
因為她的骨血父親,是母親最厭惡的男人。
對於阿娘而言,她又何嘗不是個臟東西?
何必臟了阿娘的屍身?
她往後退了退,怯弱的不像是當眾控訴父親的固執少女。
楚月站在一片狼藉的平地,眸色波瀾不興,平靜地望著。
並未打擾。
更未幫忙。
有時,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故事結尾。
這會兒。
淚流不止的南皇澗,發覺母親蜷起的掌心,緩緩地舒展開來,上方,寫著兩個字。
柳遂願。
柳湘華即將臨盆之際,擔心自己難產,就用鮮血在掌心寫下了女兒的名字。
她想把南皇韜碎屍萬段,她更希望自己的孩子,遂願喜樂,平安無憂。
而這個名字,是她彼時的未婚夫,尚且年少花前月下時所取。
柳遂願瘦弱的身軀近乎癱倒在地,雙手攥著花棺,望著母親掌心的字,哀嚎痛哭出聲。
阿娘,是喜愛她的。
……
整座湘華堂,隻響起了柳遂願的嚎啕。
身後,停下一雙緋色的軟靴。
楚月麵對花棺,行了行禮。
“柳湘華夫人,打擾了,在下葉楚月,雲都新王,需要夫人的屍身,揭露南皇韜的罪行。”
她再次頷首作揖,方才給了顧衛一個眼神。
顧家精銳和斷骨侍衛便紛紛前來禁製前,把花棺帶走。
楚月抬手,以魔妖之氣,勾勒薄紗軟被,輕蓋在了花棺之上,遮住柳湘華的屍體。
亡故者,也需尊嚴。
顧衛見狀,眸起漣漪,心底多了些沉思,對這年輕的歸墟之王,略有敬意。
一行人,來去如火,匆匆而行。
楚月扶起柳遂願,灌入了神農之力。
“遂願小姐,看來,本王未曾誆騙你。”
一聲遂願,讓少女喜極而泣,不再陷入悲傷,倔強更甚從前。
楚月走出禁製,與南皇羽擦肩而過之時,嗤聲道:“南皇韜壞事做儘,天誅地滅,若有人助紂為孽,又何嘗不是罪業。南皇羽,令父,回不來了。你且記著,本王還活在世上一日,他就一日回不來,本王的管轄之地,容不得臟東西,留不得作惡之人,俱如眼中釘,肉中刺,必死無疑!”
南皇羽低著頭不敢多說一個字。
楚月踏步出去,回頭看來,湘華堂三個字尤為刺目。
精神力驟然噴發。
如颶風之力,直接碾碎了湘華堂的牌匾。
木渣往下掉落如一場雨。
楚月踏步往前,不曾回頭,身影似如勁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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