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為歸墟之簿的判官,讓有罪之人逃脫,卻給清白之人定罪,你可對得起由你來守護的歸墟簿?”
楚月直視小精靈翠綠色的眼眸,字字鏗鏘,聲聲質問。
小精靈察覺到對方的出言不遜,皺著眉頭,懊惱地看向楚月。
“她,有罪。”
“有罪?”
楚月輕挑起了一側的眉梢,抬步往前走去,逼近了精靈。
“她出生以來,就活在騙局裡,不是要她要認仇人為師,是她的仇人路瓊用心險惡,殺人誅心,錯的是路瓊,而不是她!”
“年長之後,她知曉路瓊之罪過,煎熬彷徨已久,她是為母報仇,有血有肉,何錯之有?”
“薛開封收她為徒,卻把她當做死士來培養,甚至還有可能在覬覦她的鮫人身份。她為了大局,臥薪嘗膽,蟄伏在薛開封的身邊已是度日如年,隻為在下陸有需要的時候站出來,這也是罪行嗎?”
“下陸修行者,曆經千辛萬苦,從貧瘠的文明當中百煉成鋼出不怕死的意誌,為了走自己的道,她孤身上路,為朋友仗義,為下界萬民之大義,你卻輕描淡寫給她定罪,卻忽略掉那些用鑄血晶遮擋住的罪惡。”
楚月一步一言,赫然走到了小精靈的身邊。
精靈咬緊牙關,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眸看著楚月。
半晌,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來。
楚月微怔。
小精靈吸了吸鼻子,一抽一抽,哽咽地說:
“血晶,能見,娘親。”
楚月疑惑地看向精靈,不知精靈的言下之意。
精靈便伸出了軟糯的小手。
手掌心,是從鑄血晶上抽出的血晶之氣。
許是為了解釋給楚月看。
它定睛凝視著血晶之氣,猩紅色的氣息翻湧,凝聚成了一個成年精靈的模樣,眉眼間與他有著七八分的相似,翠綠之眸象征大地的複蘇,無邊的溫柔讓人心甘情願的沉溺其中。
小精靈連滾帶爬的到了母親的身邊,蜷縮在了母親的懷裡,明明任何的溫暖都沒有,它卻高興地像是個剛出世的嬰兒般,無聲又滿足地笑了。
修行者帶來的鑄血晶越多。
小精靈遇見母親的次數就越多。
沒有生命跡象的一縷紅煙,便是它漫長人生中的唯一執念。
楚月想到了遠在龍吟島嶼的小寶,心便軟了下去。
血晶紅煙的母親,隻停留了五個呼吸,就消散於四方長空。
小精靈呆在原地,睜開了空洞沒有焦距的眼睛。
隨即對著楚月一笑,“好久了,先前,一下就算,這回,好久,好久了。”
它還不會完整的說話。
就像是冰冷機械上有生命的齒輪。
被迫又麻木地轉動起來,操勞過一生,壓榨掉最後的價值,便能走向死亡。
楚月心口泛著酸澀,卻也感到奇怪。
精靈一族,族人稀少。
僅剩的精靈,都守護著修行之道上至關重要的東西。
譬如這歸墟之簿。
但包括楚月在內的世人,都以為這是精靈與生俱來的使命,是精靈自願的,但看起來,眼前懵懵懂懂的精靈,並不情願。
“你……你……”
精靈盯著楚月看了好久,醞釀了會兒措辭,才拘謹又期待地開口:“你能,抱抱,我嗎?”
像期盼多年卻從未見過的母親那樣,擁抱它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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