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楚月與夜墨寒又在伊蘭之墓的周圍又仔仔細細的尋找了一圈,除了那一根屬於巨女獅的金色毛發外,再無找到任何有關於屍體消失的蛛絲馬跡了。
陳天柱還怔怔的站在原地,腦子裡不斷回響著楚月方才所說的話,萬般往事且曆曆在目,有關於亡妻伊蘭的生前畫麵都揮之不去,旋即咧開嘴癡癡傻傻的笑,重複地說:
“是啊,我有這麼好的一位妻子……”
可就是這樣好的妻子,他甚至都沒有親吻過她一次。
他曾打心底裡厭惡伊蘭巨大的身軀和醜陋的麵龐,還有那一雙奇形怪狀的眼睛。
每當注視他的時候,哪怕再溫柔的眼神,都會讓他有種被惡魔盯著的感覺。
還曾年少的時候,他總是穿著被母親縫縫補補許多年還不合身的舊衣裳,曲著膝蹲在杏花村的後山,每當夜幕降臨時總是用雙手托腮仰頭去看那樣好的月光,清輝灑落山林,就連爬著蟲的樹葉都很是好看。
陳天柱就想啊。
他陳天柱日後絕對不要當個普通人。
他要成為大俠。
還想要在成年後有一位比月光還要美好溫柔的妻子常伴身側。
然而現實的情況往往比夜夜做的噩夢還要殘酷千萬倍。
他沒能成為大俠,也沒有月光般的妻子,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
他不僅要在異獸地鬼縱橫的虛空生活,隨時擔心成為那群野獸鬼怪的盤中餐,還要每日與惡心的東西共進晚餐。
每一回想到這裡,陳天柱都恨不得在手掌種滿鐵釘,再用鐵釘掌活生生的打死自己。
他總以為是伊蘭配不上英俊瀟灑胸有大誌的自己。
實際上,是他配不上伊蘭幾萬年如一日的真情。
陳天柱逐漸地哽咽,才穩定好的情緒瞬間崩潰到不行,眼淚更是如決堤的河水狂湧而出糊了整張臉。
“生前我對她百般刁難,從未有過珍惜,甚至還惡毒的想過,等我爬回帝域,就要與她一刀兩斷,去那人間找尋世上最美好溫柔的女子結為夫妻,就讓她爛在這座城吧。”
陳天柱痛苦地閉上眼睛,手掌和睫翼都在止不住的輕顫,“鬼主,如你所說,我沒有錯過一位好妻子,但伊蘭她卻沒有一個好丈夫。”
楚月微抿著唇淡漠的望著陳天柱,見他垂頭喪氣,滿頹廢的厭世之情,便問:
“當初伊蘭‘病故’身死之時,可曾對你有過怨言?”
“沒有。”
陳天柱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從我認識她起,她未曾有過一句怨言,哪怕是埋怨的眼神都沒有過。”
“那就夠了。”
“什麼夠了。”
“伊蘭愛你,勝過世間萬千,遠超於她的生命,她既視你為珍寶,你卻動輒便讓她的珍寶無精打采而流淚,伊陳天柱,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楚月一語驚醒夢中人。
霎時。
陳天柱咬咬牙便振作了起來。
血恨未消。
大仇沒報。
他伊陳天柱,作為伊蘭的丈夫,伊蘭的珍寶,不該如此的消沉於腐爛幽暗的無人區黑夜。
見陳天柱想通了,楚月不再多說什麼,而是邁步重新回到五焰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