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鳳凰侍者嘲諷的笑出了聲,宛若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
“死到臨頭,還頑強嘴硬,可笑可笑。”鳳凰侍者譏誚輕蔑地道。
而從珠簾伸出的那一隻手,重新回到了古鹿馬車內。
古鹿馬車久久沒有回聲。
萬籟寂靜,天地無音。
忽而。
古鹿一聲叫。
馬車內裡宛如衝擊而出的風暴般,刮起了一陣狂暴的風,直接將珠簾全部掀起,掀得互相碰撞出悅耳泠叮的清脆之聲。
青年身穿大紅如血的錦衣華服,略帶幾分上位者的壓迫感,舉手抬足都是矜貴之氣,偏偏有一雙悲憫眾生的佛像眼眸,特彆是眼尾淚痣,衍生出了幾分鬱鬱寡歡,與周身的狂放形成了極其強烈且鮮明的對比。
眉間一點血色朱砂。
半張臉都覆滿了蛇麟。
三千青絲隨意的披散,不羈並且頗有幾分妖氣,兩鬢處垂下的發絲裡有幾縷灰白的發。
他垂下眸,自鳳凰天火墜落的極光景致之中,看到了那紅衣如火的女子。
雖與九萬年的樣貌有所差彆,卻是依舊的張揚濃烈,依舊是這璀璨亂世那荒唐盛世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狂傲,卻不肯承認你不如當初了。”
沐景硯搖了搖頭,“人啊,總要承認自己的不足,你放心,如春山先生所言,本宗願意給你留個全屍,死後也不會允許任何人糟蹋你。你生前是個體麵人,死後也要死得體麵,這一點,本宗與春山先生倒是所見略同,難怪會與春山先生成為盟友。”
那側,太夫人、老伯公憂心忡忡,見楚月淡然如斯的樣子,莫名有種信任和力量感,都不再心急如焚,也不再憤怒滔天。
“天殺的開天宗,敢這般欺我族夫人。”
龍十三紅著眼罵完,才發一向寵妻入骨的自家劍帝,竟淡然的不像話,這讓龍十三陷入了懷疑人生的淩亂。
夜墨寒沒有去聽天地之間吵雜的聲音,深邃如月下海花上星的紫眸,緊盯著北邊的一個方向。
永恒王城的最北邊,是淩天大陸所在的地方。
他雖沉默不語,卻好似在心中默數什麼。
“五——”
“四——”
“三——”
“……”
這會兒,天穹的古鹿馬車,傳來了開天宗主沐景硯的聲音:“聽聞葉戰將是個為民為國的好將軍,不如這樣吧,你從此刻開始,隻要你跪地磕下一個頭,本宗便放過帝域五陸的百人之多,你若磕得足夠多,就能留下更多的性命。”
他厭惡女子處變不驚的模樣。
仿若天塌了都不會為之色變。
一如既往的平淡而狂妄。
也一如既往叫他討厭的想要去撕碎她虛假的麵具,看看麵具之下誠惶誠恐的心臟和惴惴不安的靈魂。
“跪地磕頭?沒什麼問題。”楚月淺笑,“怕隻怕……”
話到最後,笑容消失,神魔瞳和紅眸迸發出邪佞喋血的詭譎暗潮,似破土的凶獸欲要吞噬這可怖的天地。
她繼而說:“老子能磕這個頭,你沐景硯承受不起。不過是九萬年前的手下敗將,誰告訴你過了九萬年你就能揚眉吐氣了,在帝域五陸,隻要老子還在,就輪不到你來做主,懂嗎?”
那一刻,她說話時囂張的語氣,她在天火光影凜然而立的身影,與九萬年前孤身一人鬥戰二十宗門的沐血之人互相重疊組合成了一副在極光天幕緩緩展開的畫卷。
“放肆!這太放肆了!”鳳凰侍者尖聲怒道:“葉楚月,誰給你的勇氣,讓你敢這麼放肆?”
“我給的勇氣。”這時,北麵煙霧火色的儘頭,逐而走出了一道身影。
與此同時,夜墨寒心底的聲音,喊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