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武神,長虹當年奪你彼岸花,你害我顛沛流離二十載,倒也能相抵了。”
陳蒼穹言罷,欲要單膝跪地,卻被楚月適時的扶住。
“小楚,我心中有恨,我有恨不平。”陳蒼穹紅著眼睛望她。
楚月怔了怔,旋即緩慢地鬆開了雙手。
陳蒼穹單膝跪地,仰頭道:“而今雪素衣已然伏法,陳家滅門真相也大白天下,陳蒼穹此生追隨楚爺,隻求有朝一日斬無眠聖子的首級以泄多年之恨。”
“好!”
楚月扶她,低聲道:“本尊窮其一生,傾儘一切,也必將無眠族聖子誅之而後快!”
陳蒼穹展露出了笑顏,眉間頗為釋懷。
謝青煙恍然片刻,似是想到了什麼,驀地驚住。
她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楚月為何獨獨把陳蒼穹帶過來。
隻因為過去的罪惡中,陳蒼穹誕下壞種為焚雷陣眼之事,由她親自主使。
原來……
楚月在飲酒前,就為她指了一條明路。
謝青煙發紅的眼睛,在陳蒼穹的麵前磕了三個響頭。
“謝武神,五陸以武神為巔峰,你武神之力若能放在報效天下蒼生,那你我便是同道中人。”
陳蒼穹顫聲道:“我承認,在過去二十載的午夜夢回時,我想著拿刀紮進你的心臟,但如今已經釋然,如小楚所說,世上哪有什麼明路,我從小就想行走四方,濟世救人,卻不得不在中州苟且偷生,成為他人的棋子。”
謝青煙仰頭望向了陳蒼穹,雙手緊握成拳,“陳嬌姑娘,抱歉。”
“謝武神無需有歉意。”
陳蒼穹微笑:“時也,命也——”
謝青煙還欲在楚月身前磕下數個響頭。
楚月端起青梅酒,懶洋洋地道:“彆跪了,再跪,酒都要涼了。”
謝青煙心領神會的攙扶著陳蒼穹落座在長桌兩側,重新溫了一壺青梅酒。
恩和怨,都在酒裡。
“來,喝酒。”
楚月高舉酒杯,敬向謝青煙和陳蒼穹,喝了個乾乾淨淨。
“喝酒!”
陳蒼穹笑了笑,痛飲杯中酒。
謝青煙望著她們,將酒水喝儘。
喝了許久,滿屋子流動的長風中都是烈酒的味道。
“謝青煙……”楚月指腹摩挲著酒杯,眸底氤氳著瀲灩的光,說:“人生在世,或如苦海行舟,或是身不由己,但縱在至暗的時刻,也不該動搖你最初的武道之心,方才能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謝青煙深有感觸。
她對彼岸花雖是偏執,但偏執到撼動了正道初衷。
她曾會追崇百鬼之主,隻因百鬼之主,生在鬼蜮,卻如聖光普照亂世,給千千萬萬個像她這般的人帶來溫暖。
如若再堅定一些道心,如今與鬼主的不期而遇,她便能堂堂正正,而非誠惶誠恐,慚愧又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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