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黝黑的眸如化不開的夜,隻餘一片死般的沉寂。
像是萬年荒蕪無人問津的深潭,幽幽地看向了韓謹。
兩人對視的瞬間,楚月宛若蟄伏在叢林的豹子,隨時能暴掠出去咬斷獵人的脖頸。
韓謹緩慢地移過視線,眼底浮現了不易察覺的笑,又多喝了半杯酒。
楚月微抬起下頜,虛眯起美眸。
盛宴之中,有人閒話家常,有人阿諛奉承,也有人捧場做戲。
楚月百無聊賴地喝著酒,如一個局外人,看這局中的紛紛擾擾。
半個時辰過去。
數道身影從外麵迎著寒風走了進來,打破了晚宴的節奏。
“永定,你可算是來了,還以為你今晚不會來了。”王後眉眼含笑。
來人,正是白纖纖的母親,北洲一等永定夫人!
永定夫人拂去了塵上灰,又笑吟吟地看向了身後幾人。
跟在她身後的人,都是帝軍司的士兵,還有一名穿著道袍留有胡須的中年男人。
沐鳳鳴看向那幾名士兵,眼底驟浮起了恐怖如斯的殺意!
“君上、王後擺下洗塵宴,我怎會不來,不過今夜來晚了,理當受罰。”
永定夫人是個爽快人,直接飲下三杯酒:“我先自罰三杯,再說來遲的理由。”
“哦?”
瑛王妃問:“不知是為何來遲呢?”
葉薰兒萬分激動地看著永定夫人。
她等了一夜,終於要等來了一雪前恥的時刻!
永定夫人拱手:“瑛王妃,實不相瞞,天魔岩害人不淺,我在寺中祈福,希望北洲能國泰民安,風調雨順。聽聞君上要為慕府的小姐辦洗塵宴,特地從寺中趕來,本來是能趕上宴會的,隻是途中遇見了一些人。”
說至此處,她攤開手作禮,指向道袍男人。
“這位是上古夏族的道師。”
永定夫人道。
老伯公和慕府眾人聽到這話,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老伯公與楚月對視了眼,衍生於血脈的默契儘在不言中。
“原來是夏族道者,請上座!”
北洲君主赫然開口:“來人,給道者賜座。”
“君上,道師不遠千裡來北洲,是為了一件事。”永定夫人再道。
“所謂何事?”赤鷹君問。
永定夫人看了眼坐在旁側的楚月。
楚月優雅從容地飲酒,如看淸倌兒唱曲般,饒有興味地望著她。
這眼神,讓永定夫人極為厭惡。
永定夫人又看了看慕傾凰,方才麵朝北洲君主,赫然出聲:“不知君上可還知鳳女之事?今日恰好瑛王妃也在,慕府新女亦在,便能說個清楚,道個明白了。”
永定夫人驀地斜睨楚月:“葉小姐,慕笙縱然以前有錯,但也被你折磨的體無完膚,生不如死,過去的恩怨也該到此為止了不是嗎?你們是一家人,親人之間,難道還要繼續趕儘殺絕?葉小姐你是武道天才,就連武祖都說你以後可能會走上武道巔,琊山老人都在武道巔等你,你又何必在此時斤斤計較,落人口舌,叫人平白詬病,讓人以為你是個六親不認,心狠手辣的毒婦!”
“你若有話直說即可,休得再侮辱我慕府的孩子!”老伯公道。
懷傾大師拍桌而起:“你再說毒婦二字,今夜,你休想活著走出鸞鳳露台。”
楚月倒是愜意,指尖輕輕地敲打著桌麵,眸光薄涼如水的從永定夫人的身上劃過。
她抬眸望了眼夜色很深的天,暗潮湧動,好似下一刻就會是狂風驟雨,雷鳴電閃。
星辰被混濁的暗雲藏得見不到光。
突地,一點火芒羈絆,從遠處而來,牽扯著楚月的元神。
楚月感應到此,唇角方才勾起了一抹笑。
是朱雀和小舅舅要來了!
好戲,這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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