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駿馬飛馳而行,躍過長空,直奔清水湖畔。
才剛剛靠近,一襲乾練墨衣的蕭離便迅速從馬背之上跳出,來到楚月的麵前。
楚月麵朝懷傾大師,頷首作揖,旋即走去將滿臉焦灼的蕭離扶住,精準地問:“可是長安有變?”
蕭離點點頭,眼眶通紅,想要開口,張了張嘴,唇部哆嗦了會兒,卻說不出話來。
“神武、琅琊兩國,被其他十國合縱,圍攻了。”
後方,薛城咬牙切齒地說道。
“首領之國,可是日落?”楚月眉頭一蹙,忙不迭地問。
“是!”
沈清風開口道:“可怕的不是集十國之力的合縱攻城,而是,神武、琅琊兩國出現虛空地靈了,諸侯國不容琅琊、神武,說這兩國罪該萬死,引來虛空地靈,他們打算,在消滅虛空地靈的時候,打算在月圓之夜屠掉兩國所有的人,以此來保全諸侯國乃至於是整個淩天大陸。一旦虛空入境,淩天大陸,將永無寧日。”
“諸侯國遠在邊國,土質之沉,土層之厚,高出了北境幾十倍,怎麼可能會出現虛空地靈!”
楚月眯了眯眸子,攥起了雙手。
蕭離雙目血紅,啞聲艱難地說:“諸侯國的其他較遠帝國,已經派兵來攻了,虛空地靈的消息勢必會引起轟動,所以這件消息,被諸侯國給壓下去了,若非我蕭家大哥,冒死前來北境,告知於我們,我們隻怕會等到神武被屠國了,才會知道這件事!”
“蕭大哥如何了?”
楚月心口猛顫。
蕭離微垂眼睫,用力握緊的拳,手背青筋暴起。
額頭、脖頸的青筋也在隱隱跳動。
她低著頭瞪大了血紅的眼睛看著鞋麵,豆大的滾燙淚珠掉落了下來。
半晌,才閉著眼睛說:“在城中驛站,人隻怕是凶多吉少,他肩負使命,為見你而來,吊著一口氣就為等你。他說,七王爺為守神武,戰死沙場,父親身負重傷,斷一臂,護國軍隊由蕭家二哥帶領,重新和鎮北軍隊一同守衛疆土。”
她雖是兩世之人,但她自小在蕭府生長,父母兄長待她極好,寵她如命。
得知此消息的時候,蕭離宛若天崩地裂,五雷轟頂。
楚月深吸一口氣,仰頭看了看晴光正好的天,終於明白過來。
從她以武玄過北境,喪事相衝,這些種種的事情,壓根不是為了害她。
是要她焦頭爛額,是要她忙到……
忽視了長安之事!
“阿月。”
薛城說道:“比試就在這幾日,擅離北境的弟子和學院,按照以往的規矩,都會被刻在劣跡碑、恥辱柱上。這件事,我們沒告訴學院的其他人。”
“不告訴是好的。”
楚月輕點螓首,“此次比試,比之以往,更關乎前程,而且虛空地靈之事,牽扯太大,多一個人,隻不過多一個人送命。看來,你我無緣這次的北境比試了,家國重任在肩,又怎能拘於腳下前程。”
言罷,楚月抬手利落一揮。
光芒湧動,馬匹嘶鳴。
黑金麒麟駒破空而出。
她側頭望了眼清水湖畔,聞著青音寺的香,心裡想的是千裡之外的國與母親。
這是她肩頭的重任。
虛空地靈……
諸侯廝殺……
月圓屠國夜!
娘親,等我。
神武,等我。
楚月眉目低垂,渾身戾氣大展。
臨走前,楚月把第一卷神農卷還給了懷傾大師。
“大師,此去生死難料,福禍不知,許是馬革裹屍戰死沙場,此聖物,晚輩歸還給大師。”楚月說道。
懷傾大師沒有收,溫柔地望著楚月:“它已是你的了,不論結果如何,它都歸你。”
楚月緊咬著下嘴唇,收下神農卷,再次作揖弓腰:“晚輩,告辭,還望能與長輩有再見之日,再約之時。”
“既知九死一生,凶險難測,為何還要偏向虎山行?”懷傾大師緊盯著她的眼睛,問。
楚月眼眶泛紅,扯唇一笑,悵然道:“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話音才落,便見楚月拉緊韁繩,翻身上馬,再淩空一作揖以示尊敬,縱馬揚鞭回北境。
四匹駿馬,馳騁於天地之間,有著年少的放誕、不羈、熱血和信仰情懷。
懷傾大師微微一笑,手指輕輕地滾動著佛珠,嘴裡默念了幾句祈禱的佛經。
而後,她遠遠望著湖對麵的景致,低聲喃喃:“這孩子……適才稱呼貧尼為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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