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夜色幽幽。
風華宮前的長道仿若無儘頭,慕府的古木馬車漸行漸遠,逐而消失了在視野之中。
楚月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指尖心涼,思緒惆悵,如木樁子般杵著,久久都沒回過神來。
不知為何,陡然間心中有幾分空蕩蕩的。
甚至還覺得這夜晚比以往冷清了許多。
若她從未得到過家人的溫暖,倒也罷了,久而久之早已養成了鋼筋鐵骨冷暖自知。
這人啊,一旦有了家,倒是嬌氣了不少,連短暫的離彆都覺得格外沉重了。
楚月低頭苦笑了聲,搖了搖頭,深吸出一口氣,想讓自己恢複到滿意的狀態。
但無論她如何努力,使勁,心頭那失落悵然感覺,非但沒有消失,反而還在不斷擴散。
情緒如洪水猛獸,將她吞噬了去。
楚月眸光漸而黯淡,整個人如陷入陰影裡頹喪著。
身後,夜墨寒眸色深邃地望著她纖瘦的背影。
明明是弱不禁風的,卻總要去頂天立地。
夜墨寒邁開長腿,為她披上了厚實的潑墨大氅,動作自然溫柔地握住了女孩的手。
掌心的冰涼,叫他微皺起凜冽的劍眉,一字不語,默然為女孩渡去了暖手的真力。
“手怎麼總是這麼涼。”夜墨寒低聲詢問。
楚月正打算中斷朝源源不斷傳輸的真力,說:“武體原因,先天自帶,沒用的,下回還是一樣,彆再敗家了。”
這難以提煉的真氣拿來暖手,用秦鐵牛的話來說,那就是楚月自己的良心都會痛。
夜墨寒加重了幾分力道,緊緊地桎梏著她的手,真力不減反增。
他凝視著女孩的眼睛,聲音低沉而認真地說:“那便暖一生好了,豈非是有用?”
楚月睫翼輕顫,微微怔住,黝黑的瞳眸中男子妖孽無邊的臉。
霽月風清裡,那雙紫眸格外的好看,仿若有攝人心魄的作用,讓她恍然了會兒。
前世的她,無家可歸,無枝可依,短暫而痛苦的一生裡,隻有兩個人對她好,卻都死於非命。
一個是雨夜亂巷裡的姐姐,為了讓她苟活於世,被那群畜.活生生玷汙而死。
即便後來她重回故地,在同一條亂巷,將那群男人誅戮,製造出了轟動全國的血夜,依舊難消心頭之恨!
她知道。
她的姐姐,再也回不來了。
然後她便蕭離,獲得了短暫的微光和救贖,直到那個紮著雙馬尾的小蘿莉,在雨林裡為她擋下了致命的一槍,笑著死在了她的懷裡。
或許是這蒼天看太苦了,所以這一生,有抱枕,有朋友,有親人,還找回了蕭離。
唯一的遺憾,便是死在亂巷的姐姐,不能有再見之日。
“怎麼了?”夜墨寒見她眼眶微紅,心臟軟了幾分,疼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