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鳳鳴挽著老伯公往前走去,一向討厭與人接觸的她渾身都僵住了,眉峰下意識地蹙起。
她訥訥地看著滿頭白發的老人,雖未穿軍裝,但獵獵風裡,難掩軍人之姿。
雖已年邁,但目光炯炯,精神抖擻,龍行虎步般,走出了當年氣吞萬裡如虎之勢。
“聽說沐將軍晝夜不分,外出打仗,保衛境內之百姓,很少歇息,也很少回家。”
老伯公說道:“前些年還聽犬子驚雲說過你為帝軍司之事千裡奔襲,累倒在馬背之上。”
“習慣了。”
沐鳳鳴道:“老伯公不必掛懷,身為帝軍司戰將,亦是份內之事,而且我是孤兒,父母雙亡,我沒有家,我的家在戰場。”
楚月在旁側抿起了紅唇,心疼地看了眼語氣平靜的沐鳳鳴。
世人皆知。
沐鳳鳴的父母長兄如今安在,且靠著她過上了富貴榮華的氣派日子。
偏偏沐鳳鳴自稱孤兒,可見那個家有多麼的糟糕透頂。
不論沐鳳鳴是誰家血脈,都不該遭遇那般的苦難和摧殘。
“沐將軍,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就把慕府當成自己的家吧。”
老伯公說:“沐將軍號稱千杯不醉,老朽釀的酒,晚些時候,你也帶些在路上。以後要是遇到煩心的事,或者疲憊了,就來慕府與老朽喝一杯,恰好小楚小友也是酒壇中人,你倆也有眼緣,也可時常過來,陪一陪我這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吧。”
沐鳳鳴心緒萬千,默不作聲。
她喜愛獨來獨往,從不虛與委蛇,非但沒和什麼人來往過,還得罪了不少的權貴。
“沐將軍,改日一道去,也好有個伴兒。”
楚月說道:“凡事都得勞逸結合,沐將軍亦要關懷自己。”
沐將軍挑了挑眉,說:“本將若去,隻怕會把慕府喝窮了,到時候老伯公心疼自家釀的酒。”
“不怕沐將軍喝窮,就怕沐將軍不來。”老伯公道。
沐將軍乾咳了幾聲,發現自己的部下正在八卦的竊竊私語,一個眼神看過去,眾人頓時噤若寒蟬。
而在後側的慕臨風則是愣在原地,搖晃著折扇,瞅著楚月三人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二哥。”
慕臨風用胳膊肘撞了撞慕臣海,“你有沒有覺得,這老少三人,特彆的相似?”
“不說還好,這一說,倒像那麼回事,你更像是撿來的。”慕臣海點頭。
慕臨風:“……”時間真是把殺豬的刀,讓可愛的二哥大變特變。
柳兵長道:“這天下為將之人,多有相似之處,反倒是豺狼虎豹,各有各的猙獰。”
“大嫂所言在理,以後有空多來北洲慕府,就是神脈九洲的武道法則囉嗦了點。”慕臨風順其自然地開口。
一聲大嫂,卻把柳兵長和慕驚雲都喊得愣住了。
慕驚雲正要嗬斥慕臨風,怎料柳兵長反問:“當你家大嫂,是不是挖小楚月的牆角會更容易點兒?”
慕驚雲:“……”
這女人的腦瓜子裡,就隻剩下挖牆腳了嗎。
……
這會兒,楚月步入九鼎中央停下,身上的粉袍隨著微風而揚。
她在人群之中,遙遙望向屹立於鼎旁的夜墨寒。
兩人對視,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