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如殊和蘇將軍對視了眼,分彆下令,朝兩側退避開來,為其讓出了一條寬敞的路。
“走——”
楚月看了眼夏時歡等,冷峻緊繃著一張臉,率領著大夏之眾,離開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蘇將軍,我們就這樣放過他們嗎?”
先前被炎如殊所訓斥的青士兵,來到蘇將軍的身邊,壓低了聲音不甘心地問。
若是他的出謀劃策能夠阻攔下葉楚月,這可是大功一件。
日後加官進爵,衣錦還鄉,該是何等的光宗耀祖,又是何等的風光啊!
固已末日,但尚有殘喘之氣。
說不定呢?!
說不定活下去了呢!
人活在世上一日,就得居安思危,就得時刻抓住天賜的良機啊!
青年士兵的眉眼和語氣都有著深深的遺憾和形於色的失望、不甘心。
蘇將軍不語,目光鋒利堪比自己作戰時的長槍。
“滾——”
青年士兵被訓悻悻地離開,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殷勤,應該會被將軍所理解的才對啊。
怎麼會這樣呢?
“醫師先生,這是怎麼一回事?”
青年士兵瞥見收起醫箱換位的醫師,忙不迭上前問道:“將軍,何故如此?”
“你錯了。”醫師開門見山地道。
“錯了?”青年士兵再次怔住。
“嗯。”
醫師背上了藥箱子,漫不經心道:“不是我等放過了大帥,是大帥放過了我們。她連禁製法陣都能破,連瘴氣都敢吸食,她若是想,一聲令下,讓大夏的那些人吃了我等血肉也不是難事。”
“大夏的那群廢人?那群犬彘都不如的瘴獸?”
青年士兵疑惑。
隨即,一陣後怕。
難不成,脫離了禁製法陣的桎梏,瘴獸也會隨之強大?
當他還想問些什麼的時候,醫師已經遠去。
還在自言自語的說些什麼,青年士兵卻是聽不清了。
醫師看著殘敗的王朝,低聲自問:“那真是真元境該有的樣子嗎?”
這世道,真荒唐啊。
荒唐也好。
攪亂天地,雲翻雨覆。
渾水摸魚,亂世出英雄。
要精彩咯——
大夏的子民們,則以卿澈、夏明珠為首,緊緊地跟隨在楚月身後。
“卿澈哥哥,武侯姐姐真善良,都不曾對他們下殺手!”
女娃娃的手被卿澈握著。
卿澈回頭看去,眉峰緊蹙成了相連的溝壑。
炎如殊。
蘇罕。
你們,到底想要乾什麼?!
他發現,自詡聰慧有著火眼金睛的他,看不懂了。
楚月帶著大夏人,徹底地遠離了王朝的範圍時,她回頭看了過去。
鬱鬱森森的黑色叢林,竭力生長出的枯枝,密密麻麻的交纏在了一起。
她的雙眼,隻能看見這些。
既看不見蘇將軍。
也看不到城池的輪廓。
楚月的元神微動,一縷清風刮過大地,唇角噙著了一抹笑意。
……
枯枝森林的那一頭。
國主始終站在城牆之上。
她的心情悲喜承接,跌宕起伏。
最後,定格在了微笑。
她以為她麻木了。
淚水卻怎麼都止不住。
沒入進唇齒,在舌尖化開,是苦鹹的味道。
瘴人的眼淚,很苦,很苦。
“國主大人,您看,大帥將禁製法陣破了,我們不僅有自由之門了,還有自由的天地!”婢女顫動著身軀,左看看,右看看,再閉上眼睛用力地呼吸著不同於往的空氣,自由的味道格外香甜,哪怕處在末日災厄之中大夏的人卻是難得的歡愉。
“是啊,自由了。”
國主笑著說,薄弱的身軀始終撐著龍袍。
她始終在看著武侯和大夏軍隊遠去的方向。
“國主,他們走了,看不到了,你還在看什麼?”婢女問道。
“無他,就想看看。”
國主輕聲回道。
她想活著,撐到此戰結束。
但太難了。
她想在這裡,等著武侯的凱旋呢。
淺淡的風,拂起了國主鬢邊枯黃的青絲。
赤紅的眼眸,微光暗閃,漣漪幾許。
一朵黑霧花兒,盛放在她抬起的指尖。
國主的元神,響起了那有些熟悉的聲音:
“送你了,國主大人。”
“好好活著,我會回來。”
“……”
國主淚眼婆娑地望著綻放在指尖的黑霧花朵。
黑霧花朵的一絲神農之力,沿著掌心脈絡沒入了國主的體內,將她的心脈護住。
“好漂亮的花兒。”婢女欣喜道:“瘴氣,還能開出花兒,國主,你說的對,隻要活的足夠久,就什麼都能見到。”
婢女沒心沒肺說完,臉色驟變,惶惶地看向了國主,擔心刺激到病已入骨的國主。
國主卻一心在指尖花。
她似是察覺到了黑霧花的奇怪,用另一隻手輕輕地觸碰了下黑霧花。
一個瘴氣為紙元神作筆的紙條露了出來。
映入眼簾了一行字:
在下葉楚月,從無敗績。
滾燙淚水覆了滿麵的國主,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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