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方才那回眸的一瞬,竟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這輩子確實沒有多餘的心思瞧上那個女子,他也一直覺得風花雪月都是虛度光陰,好好練功才是正事。
可今日,初見那一瞬間,回眸那一刹那,竟讓他意識到,原來瞧上一個女子根本不需要耗費多少時間和精力,就那麼突然而然,猝不及防。
遇到對的人,一個抬眼,一個回眸,就已經是風花與雪月了。
這輩子,他也確實不曾想過什麼舉案齊眉,攜手白頭,天倫之樂。
可此時此刻,他竟不自覺思考起自己為自己,乃至熠兒安排的婚事,是否太過於殘忍了。
上官嶸正走著神,上官靖卻從一旁走了過來。
上官靖笑嗬嗬道“你怎麼還在這兒,不去練功嗎?”
上官嶸緩過神來,隻覺得自己剛剛那些想法太過於荒唐了。他斷斷是不會像父親那樣當一個為情所困之人,婚事不過是一場交易!
他道“剛有點事耽擱了。”
上官靖看了周遭一眼,確定沒有人,才低聲“明日,你可有什麼打算?”
上官嶸道“師父放心,我自由安排。”
上官靖卻還是不放心“我隻當你會以閉關為由,拖延這場比試。”
他一直在赤戎,已經快兩年沒回上官堡了。得知上官嶸要親自主持家族排位賽,一直就想不通。
上官嶸低聲“這場比試是為熠兒準備的,他的天賦再好名氣再大,都是虛的,他必須拿下實實在在排名,才能服人。”
上官靖蹙了蹙眉頭,幾番猶豫,最終還是開了口,“嶸兒,你是為了和唐門的婚事吧?唐門的人,想知道熠兒真正的實力,對嗎?”
上官嶸沒說話,看向了一旁。
上官靖輕歎了一口氣,道“一定要這麼做嗎?”
上官嶸道“師父,你想多了。三十年一次的排位賽,是上官堡上上下下,乃至整個武林都盼望的。豈會專門為哪個人舉辦?”
他說罷,便要走。
上官靖連忙攔下“熠兒,咱們……咱們好好談談吧,師父……”
上官嶸似乎知道上官靖想談什麼,他連忙打住“師父,箭已離弦,斷無回戈之路。明日的事,你無需操心。”
上官靖道“熠兒,師父當初所作所為或許就是錯的!”
上官嶸止步了,語氣平靜地瘮人“師父沒錯。”
上官靖急了“嶸兒,你何必執迷不悟?”
上官嶸回頭看來,“那師父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上官靖卻無話了。
他當初收上官嶸為徒,根本沒想到有朝一日,上官嶸會當上家主,乃至盟主!
他隻是不想一個父母雙亡,一直以守護弟弟,守護上官堡為己任的孩子,讓弟弟失望,淪為整個上官堡的笑話。
他沒想到,這個天賦最差的孩子,不僅將父母留下的家業,打理得井井有條,還以德行服人,贏得諸位長老的喜愛和支持,甚至連隱者都對他讚歎有加,將他推舉為上官堡最年輕的家主,武林最年輕的盟主。
他更加沒想到的是,這個孩子會變成如今這表裡不一的模樣。
一切都超出了預料和掌控。
他們不知不覺地騎馬難下了。
上官靖深知此事錯在自己,也深知此時讓上官嶸站出來澄清一切,是極其殘忍的做法。
他無比緘默。
上官嶸見狀,淡淡道“師父,你總是告訴我不該做,卻總沒告訴我該怎麼做。你這說與沒說,有何區彆?”
上官靖一臉自責“嶸兒……”
上官嶸道“師父隻當忘了真相,不必自責了,明日,一切都會順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