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遠客程勞天光晚_塵途雕弓落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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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遠客程勞天光晚(1 / 2)

天際雲漸黛,風疾暑氣消,群山纏綣間青流入碧泊,湖泊中點綴繁采小洲,洲頭於水霧間隱約有人家彆院,隱約著竹笛絲絲,為靜謐更添滋味。

竹笛聲落,彆院中隨著玉磬清鳴,院內二層歇山樓副階上四人錯落,有二人於茶案對坐,案旁泥爐焙鐵膽,竹炭紅丹散清芬,自有一青年跪坐著,卻不耽誤手上功夫,先是提壺注水,隨即茶筅擊拂,隻見得指繞腕旋,上下透徹,盞中疏星皎月,燦然而生。

“這便是南朝點茶之法嗎?”廊下彆座之人,先被青年奉第一道茶,“此盞倒也彆有意思,我乃俗客,莫說點茶之法有所聞,卻著實不通此道,便是尋常烹茶也知之甚少。”

頭道茶此人一飲而儘,茶香纏綿於唇齒之間。

“滋味倒是比烹茶清爽,入口清苦,輾轉化甘,口中餘香淳樸,頗具聚氣凝神之效,倒是有些趣味。”

廊下人言語懶散隨意,舉止則大方有度,正坐蒲團之上,右手際則放有一柄樸素長劍。此人雖為主人敬為茶首,卻避坐於廊簷下,且不同於他人將佩劍至於架上,而是一如既往,無論何時何地,長劍從不離左右。此人雖從東朝而來,卻未如大晟尋常世家子弟般,穿戴巾幘袍服,而是南朝雲遊道士打扮,哪怕是此間茶主人也是道門中人,也看不出此人言談舉止,穿著打扮有甚麼破綻,不是先知道此人來處,隻當是本鄉本土的修行道人。

“點茶之法也不過是些尋常瑣碎事。今日,難得有朋遠來,正所謂待得山雨落,煮酒更解憂。”茶案主位上即是此間主人,此人身軀碩大,頭戴素冠,穿斜領交裾長褐,外披鶴氅,斑竹拂塵交於懷前,三綹長髯飄然,一副神仙模樣。若是端詳此人麵容,冠玉般麵孔綴著一雙炯然若星海的鳳目,仿若能沁透人心一般,更添仙風道骨,即便是廊下人也是一番出塵麵目,麵對這茶主人也是如頑石對上了美玉,遜色了不少。

“雲溪醉侯乃是天下聞名的退士,”廊下人話說的是抑揚頓挫,“深得貴宗先師白雲先生真傳,貴國太宗、宣宗兩朝,三次奉詔入朝,兩次退居,雖為宣宗親近,卻依舊退隱於東陸這邊塞凶險之地,這分心境我等實在是高不可攀。此次有緣到此,竟不想先生居於雲溪深處這湫潭小洲之上,真個是浮洲翠筵彆樣人間,妙不可言啊!”

未等茶主人開口謙言,那茶案旁對坐之人搶先接過話頭。

“且住,這一路上你是沒少催促我,怎麼今日見到醉侯,你卻附庸風雅,說起話來尋章摘句,此時不著急了麼,”這茶案與主人對麵而坐之人,倒是一派東朝名士打扮,寬衣素服,頭頂並未著冠,隻以縑巾束發,四旬年歲依舊麵若傅粉,透著神清氣爽之韻,“莫再打機鋒、扯謾語,莫不是此刻看我礙眼,我可避上一避,權當白白給你做了一路向導!”

此人搶言已是無禮,言語上又是撒了許多怨氣,這茶主人卻並不介意,實在是與此人交情匪淺,莫說舉止失禮,即便是並無書信相約便帶了此道人冒冒失失的闖上門來,也毫不介懷。

見此人話音落了,茶主人才徐徐開口。

”輔平兄,你我於兩國平靖中山之時便已相識,至今二十一年矣。有什麼話不能直講?你我二人雖自我隱居以來再不曾相聚暢飲,縱情和鳴,卻正所謂’雖有眾鳥,不為匹雙,身遠心近,何當暫忘‘。今日竟能使你這大晟封疆大吏輕身而來,便是有事,有事便言。昔日崳山拱宸關你我能無所不言,時、此時與你我又有何不同?“

聽了這番話,這字輔平的大晟名士滴酒未進,臉頰卻猛地泛起潮紅。片刻便抱拳拱手致禮,言語唏噓不已。

“明逸兄,若不是此人所言之事,”柳輔平手指虛點廊下道人,“我何必長趨千裡,一路潛匿到此。這些年屍位素餐於中山之地,早就不問俗務。我是硬撐著這副逍遙放浪十餘年的破敗身子,腆顏至此啊!”將青年續上的茶湯一飲而儘,又言道。

“兄長哪裡是閒雲野鶴的性子,分明是大鵬雲踞九霄,金烏明耀三界。我跟著此人行蹤之隱秘瞞得過天下人,可還是躲不過你的法眼。若是兄長不欲見我,恐怕我是尋遍三山五嶽也是尋你不著,又怎麼能在這神仙窩裡相逢?”

看著對麵的茶主人默默不語,隻是慢品杯中香茗,繼續說道。

“明逸兄安排在這裡與我重逢,不隻是為了掩人耳目,而是擔心我是為人所迫而來,”他指了指那道人,“但請兄長安心,我與此位也是舊相識,而且若非等閒事,我也不會如此莽撞的隨他而來。你我兄弟二十年緣分都在這千裡山川家園。兄長三退朝堂,隱遁於此邊地數載,而我年近半百,苟且中山也用了半生歲月,是為了甚麼?若是在這有生之年,若能逞心振作一回,再與君一場大醉,九死亦無憾了!”

“未曾想這麼多年,你還能將這輕狂任俠的性子貫徹始終,也難怪我猶疑你是為人脅迫,才會如此匆忙現身。二十年風雲激蕩,你我垂垂老矣,你說我是大鵬展翅,我看你才是那個當年仗尺劍遊走生死的虎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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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此處,幾個人都消去了慵懶萎靡神色。

茶主人姓宗名放,字明逸。乃是大肇知名的隱士,所謂隱士當以相忘於江湖為上乘,以牽連塵務為下流,然而此人又當得起天下聞名、聲達四海幾個字,乃是大肇國師扶搖子之徒,先帝宣宗駕前近臣,兩退兩召為帝王信重,但最終還是辭去君王天下事,歸去輕身入田園,隱遁於大肇東北邊地雲溪間。

而對麵的大晟名士姓柳名晏,字輔平,乃是大晟雄踞一方的世家大族。中山柳氏盤踞四代,而此地乃是晟朝與肇朝毗鄰之地,其間且雜居北方遠遷而來的蠻夷。而此人繼任族長領中山郡守以來,竟能俯下身子與諸蠻交好,約為兄弟,和睦相處,往來親密,護佑地方平安,即便是北方崛起東丹這等強胡大國,也能應對得當,多年來不曾縱容東丹片馬南渡大河。若他是屍位素餐之人,天下皆朽木矣。

隻是這廊下道人,宗放是第一次見,確切的是第一次麵對麵親眼見到。若非是柳晏攜他而來,此人是敵是友也難說得很。

方才的慵懶萎靡不過是幾人的養精蓄銳。宗放雖然是隱居之人,但是對於此二人來訪目的,也算的上心知肚明,於是宗放將茶盞置於案上,目光落在廊下道人身上。

“先生能做到煞氣與清氣交融,陰鬱攪合淨肅,冷厲糅合淡薄,當真是不露鋒芒的高人。落在尋常人眼裡,誰敢說閣下不是道德真人,清修雅士?”

宗放說到此處,換了坐姿,將盤坐化為左腿前屈,右腿斜橫,繼續說道。

“隻是君之兵刃,雖青鋒古拙卻是殺人的利器,但在我看來,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君有坦誠之意,又何必暗伏凶念!”

那侍茶的青年此刻也是垂手跽坐,目光炯炯,緊緊盯著那道人。

那道人目不轉瞳,而是攤著手由著那青年從他左袖中拆拿物件。那青年將此物取出,隨手一揚,隻見寒光閃動,一枚長四寸、寬二分的峨眉刺其力度近乎強弩發出,從道人雷巾之上,擦著廊簷斜斜破空而去。

“何至於此!”柳晏顏色激動,頓首道“大郎不可,兄長是我唐突了。”

轉瞬又對那道人不由得火冒三丈。

”你這小伎倆簡直是班門弄斧,何必橫生波折,在先生麵前造次!“

那道人麵色沉靜還帶著幾分笑意,絲毫無尷尬或惱羞之意,而宗放也是揚手讓那青年避去一旁,重新盤腿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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