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厲他們走在最前麵,三郎三娘幾個作一路走在後麵,柳瑒幾人則走在最後了。慢慢隊伍就拉開了,趁著前後無人,三郎從懷裡拿了一串已經包漿泛著金光的金絲楠木念珠遞給三娘,還有打著如意絛的羊脂玉佩也遞給三娘,這玉佩是陰陽對兒,三郎把白玉寶劍玉佩留給自己,將白玉蓮花玉佩則戴在了三娘腰袢上。
“都是彆人帶過的東西,給我作甚?”
三娘對於念珠倒是有些抗拒。
“天地真氣還不是出你鼻息又入我口,又計較什麼誰用過的!”
三娘一番眼眸,作勢拍打三郎,
“現在開始油嘴滑舌了,隻是尋常事倒是讓你說的如此猥瑣,害得我都不敢輕易吐納了!”
三郎隻是嘿嘿的笑了,
“這吐納法門便是元嬰吐真,啟蒙世界,若是咱們修道之人不能包容邪穢,這世間豈不是汙漬橫流了?所謂呼吸萬裡,吐納靈潮,魂魄熊熊,天地明明!”
“你還讀過我父親的文章?”
“這都是我父親讓我們必讀的,否則他二位如何能成為至交知己的?”
“確實如此,”
三娘輕垂翠鬢,隻看她香頸柔美如柳,又低吟起來,隻覺得清音如玉磬幽遠,蘭韻似璫珠淨深,
“我本厭虛名,致身天子庭。不終高尚事,有愧少微星。北闕空追悔,西山羨獨醒。秋風舊期約,何日去冥冥。”
“這是我父親所作!”
“嗯,”
三娘似乎觸動了思鄉之情,情深而寄遠,說道,
“家父時常吟唱此詩,便是先生寄書給家父的,父親也嘗言羨慕先生這般處事態度和人生格局,也稱道先生與士學士,都是處江湖之遠不悔其誌,居廟堂之高不愧初心,退而有為,進能自由,實在讓人傾羨!”
“澄澹汪洸,瀇滉囦泫。泓汯浻澋,涒鄰??。混澣灦渙,流映揚焆。溟漭渺沔,汗汗沺沺。察之無象,尋之無邊。氣滃渤以霧杳,時鬱律其如煙。類肧渾之未凝,象太極之構天。”
三郎也朗聲誦之以賦,
“嘿嘿,我父親可不曾如令尊般作如此長賦,昔日為了背誦此賦,我也是沒少挨罰,饒是如此父親也不許懈怠,反複叮囑如此佳文需爛熟於胸,如此自己寫文章時才知道自己有多少不足。文章之道,啟蒙於死記硬背,再摘錄文字,再知文骨通文理,然後才敢寫文章,才知自己之不足,方可精進。”
“如今精進如何了?”
“如今我的文章,若是放在文章麵前,斷不至於一把火燒了,總是會拿來教育你們何謂不學無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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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憊賴!”
誰說三郎這人無趣的,隻是看對著誰來。
“我卻告訴你,你若是文不成武不就,那你我之事可沒那麼容易的!”
“你我之間何事不容易?”
“無賴子!”
二人有說有笑,彼此還要小心彆人目光,走起路來隻覺得扭捏造作。
柳瑒、蘆頌等人倒算是局外人了,二人也就慢慢走在後麵,身邊那三個童行還跟著,便是他們的師父,論起來還是三郎他們的師侄,也收起來在童行麵前的威嚴,恭恭敬敬的陪著。
原來這複真觀的知客遠比掌門人通曉俗務,看著眾人都圍著三郎與三娘二人,如何不曉得該恭維誰,又看三娘頗為照顧這三個自己徒弟帶領的童子,便安排一起來伺候著,無論如何,也算一份善緣。
紫芝真人是個散漫性子,對於自己門人愛搭不理,但是對於三郎他們則透著熱情,眾人尋了一處荒廢的碑亭坐定,再環視周遭原來乃是一處近乎湮沒的陵寢。
“這便是禹帝時作政於此的丹朱陵寢,雖然丹朱行仁政而忠誠王事,但禹帝崩逝後,大啟以為丹朱乃堯帝後裔,又素有人望而深忌之,丹朱朝覲大啟,則大啟以帝封之,並言欲與丹朱並尊,裂土並王天下。丹朱如何不知曉大啟的真心,退而返回此地,決心建偃朱城以明誌,此城便是如今丹陽城前身。所謂偃朱城便是偃藩之意,修築如今丹陽八關自鎖八方通道,以明無爭天下之意,並將子嗣遷轉南方海濱以剖白忠心,及丹朱薨,大啟以方伯禮葬於北尨山,而當地百姓以為朝廷怠慢聖賢,乃於城北掘土於北尨山下築台,謂之懷朱台。隻是數千年來鬥轉星移,桑海滄田間便是宇朝也是明日黃花,更何況北尨山上如此許多聖賢陵寢也是荒為廢土,饒是如此還能留下如此遺跡,也是難能可貴了!”
這一番話把大夥兒都聽呆了,好一會兒還是雷厲先開了口,也是懦懦的說道,
“師叔,這麼一會兒,您老人家這是喝了多少?”
其餘幾人的神情表達的也是這個意思。
老道斜了雷厲一眼,
“小子,你是說老道我這是信口開河,胡編亂造?”
“弟子不敢!”
“呸,你就是這個意思!”
眼看著二人就要麵紅耳赤的掰扯起來,智全寶急忙勸和,但是嘴裡麵傾向誰一目了然,
“師叔切莫與小兒輩著急,隻是咱們才疏學淺,師叔你這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咱們實在是聞所未聞!”
蘆頌等人也是點頭,心裡也是暗道,便是後宇朝西遷,可上宇朝也是咱們中夏文脈肇始,禹帝、大啟、丹朱本來是君臣諧和的典型,如今天下士人還以大禹丹朱、大湯伊尹、大發周公以為君臣楷模,倒是讓老道一席話,將大啟從聖君一杆子打落凡塵了,這還真是驚世駭俗了。
“這番話便是讓你們記住,到時候說給東丹人聽得,他們不是自認為是丹朱後人嗎?便是來祭祖還不把他們說的稱心如意了?”
老道沒好氣的說道。
雖然大夥兒也知道東丹人搞出祭祖這一出乃是彆有用意,但都知道這就是東丹人亂認祖宗罷了,如此荒唐事隻是迫於形勢,朝廷也就捏著鼻子打算袖手旁觀看東丹人胡鬨,豈料這老道還有心思摻和進去。
“師叔,那不過是東胡的自以為是,咱們便是擋不住還能為虎作倀不成?”
風鳴頗有些埋怨意思,這老道已經不是無理取鬨了,簡直是無事生非了。
“你們這些小子也知道東胡是蠻不講理,還不許咱胡說八道?便是用這番話,非從他們身上敲下真金白銀不可!還要把這話傳之天下,讓他們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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