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絳一臉疑惑“誰,那位長輩在和我說話嗎?我還等著三位長輩給晚輩回禮呢。難道說,現在禮部改了禮法,長輩不需要給晚輩回禮了,這倒讓我想起一個小故事來。”
韓絳今天就是來談判的,不可能一開始就弱了聲勢。
若以長輩與晚輩這種身份來談,這談判沒開始就結束了。
韓絳要的是一個對等的資格。
所以,必須懟回去,而且不失禮貌,客氣的懟回去。
說完,韓絳自己坐下“既然不回禮,那算了。我記得書中有記載,唐時杜相攜帶孫出遊,路過一小山村,幾個正在作農活的奴隸放下手中的農活向杜相施禮,杜相趕忙停下回禮。而後走出很遠後,其孫問祖父為當朝左仆射,為何向奴隸回禮。”
謝深甫問“為何?”
韓絳回答“杜相就說了,奴隸尚知禮,我們杜家乃是長安名門,難道還不如幾個奴隸更懂禮數?”
故事是編的,不過韓絳認為麵前的三人挑不出自己的毛病來,誰敢說杜如晦不是一位品德出眾的人。
王藺站了起來,謝深甫也站了起來。兩人對韓絳長躬到底,韓絳趕忙起身回禮。
韓絳倒是萬萬沒想到,兩位副相竟然對自己一禮。
這回禮韓絳的腰彎下去絕對超過九十度,可以懟,但禮不能失。何況對方是長輩,又是當朝副相,更加上這兩位的氣度確實是不凡,韓絳這回禮的態度十分恭敬。
陸遠伯翟簡站在那裡,內心卻是百味叢生。
他看得出來,此時,韓絳在兩位副相眼中,已經不再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而是一位可以坐下來平等談話的人。
暗歎了一口氣後。
翟簡心說眼前的人是李幸,雖然瘦了一點,眼神變的深邃,可自己不可能不認識李幸。
但和自己記憶的李幸相差太遠。
一個是泥溝裡混日子,無誌向、無功名、文不成武不就的廢人。而眼前這個,卻受得下兩位副相的大禮。
這一禮,是歉意,也是感謝指教。
達者為師。
韓絳直起身來,剛才三人叫自己,自己沒有理會的事,此時便要有一個合理的,而且讓人信服的理由。
否則,剛才的小故事創造的臨時地位就會消息。
韓絳說道“非是晚輩怠慢,李幸的靈牌已經擺在了原鎮安侯府的祠堂裡。死去的是李幸,活下來的是韓絳。”
這話,韓絳必須說。
不僅僅是解釋剛才的事。
同樣。
自己的身份快瞞不住了,當有一天被人提及這事的時候,韓絳斷然不會承認自己假冒過李幸,也不會承認自己對鎮安侯府作過什麼,一切都有臨安府的官差,六品校尉的吳鐵依律查案,自己隻是一個人證隨行。
韓家同往的人,臨安府征調的人,每個人韓絳都給了一份禮。
他們是自己人,也沒空手,也沒有動過鎮安侯府的一針一線,眼下鎮安侯府封條還在,一切都是依律而辦,並非私仇。
翟簡站在那裡竟然無言以對。
之前,他想過許多種可能。自己要麵對一個爆跳如雷,或是破口大罵的李幸,再或是一副無賴嘴臉,討要好處的李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