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的身體向胥微微傾斜,靠在榻上的矮案桌麵。
他斟酌道“先生請細說。”
胥抬起右臂,撫摸長須,思量著,緩緩解釋道“永夜之事,萬年一循環。”
“為何一定要是萬年?”
“而不是本次萬年,下次五千年,下次八千年?”
“臣私以為,半神滅世,或者神靈滅世,並非隨心所欲,當有規則。”
“這規則非我等現在能揣摩,能接觸,但必然存在。”
張良微微頷首,是有這個可能。
胥舉起右手,比了五根手指,認真道“故而臣以萬年一次永夜為核心,繼而向下推演,得到五條綱領。”
“欲抗衡永夜,逆轉滅世災劫,非一朝一夕,一族一家之事。”
“僅憑我昊國想要對抗永夜,對抗諸神,太難。”
“我昊國必須聯合一切可聯合的力量,動員一切可動員的力量,如此才有反抗永夜的勝算。”
張良唇角上揚,胥這話說到了他的心裡。
永夜乃是滅世災劫,非昊國一國之災。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滅世災劫下,昊國應當有很多朋友。
當然,目前昊國尚弱,或許人家都懶得看昊國一眼,但這並不意味著不能爭取!
集萬族之力,以應對永夜!
這是張良對未來的規劃之一。
胥繼續道“這便是臣所言之事,以大王為主。”
“當今天下,強者為尊。修行者之強,遠勝億萬普通大眾。”
“欲抗衡永夜,對抗半神,唯有借用強者之力。”
“昊國需要一尊強者,一尊讓天下各族,讓無數強者正視的存在。”
“縱觀昊國,唯有大王有這份能力。”
“故而,臣以為,大王當旗幟鮮明地站出來,在其他種族都未曾站出來之際,扛起反抗神靈,對抗永夜的旗幟。”
張良雙眼微眯,右手搭在桌麵上,輕輕敲擊桌麵,咚咚的聲響似心跳一般,急促,激烈。
他笑著,感歎道“此舉是要將我架在火上烤。”
“天神至尊,萬族膜拜。我若此時站出來,無異於與天下尊崇神靈的種族為敵。”
“我昊國也將不可避免地陷入敵視與危機。”
胥輕聲笑道“臣以為,我昊國若是陷入危機,當是因為昊國的發展威脅到周邊勢力的利益,而非神靈之故。”
“此非主因,隻能算是一個借口。”
“即便是沒有這個借口,也會有其他借口。”
“相較於這個問題,臣以為大王的境地才是重點。”
“大王主動站出來,旗幟鮮明地反抗諸神,必將造成輿論上的壓力。”
“昊國境內,境外,各族百姓都會討論此事。並且隨著時間流逝,昊國的發展進度,討論得更加激烈。”
“到時必將有大量的生靈,百姓,質疑大王的決定,質疑大王的決策。”
“大王,扛得住嗎?”
說到此處,胥神情肅穆如護法金剛,眼眸中滿是憂慮。
被天下人質疑!
這種壓力,他從未經曆,也無法想象,但能預料何等可怕。
張良敲擊桌麵的手速更快,正如急促的心跳。
他沉默片刻,笑道“愛卿隻說了壞處,為何不說說這麼做的好處。我為何要先一步站出來,後續又該如何行事。”
胥斟酌道“此舉,為了養名。”
“養大王之名,傳大王之威。”
“臣不知大王為何有信心應對半神,但這是大王的機會。”
“自古以來,從未聽聞有抗衡永夜之事,未曾聽聞有對抗半神之壯舉。”
“此事若成,大王必將名動天下。”
“此前數百年的爭議,數百年的疑慮,數百年的嘲笑,都將成為大王身上最絢麗的佩飾,讓天下各族,各路強者側目。”
“屆時,天下各族都將知曉,神並非不可抗衡,永夜並非不可對抗。”
“凡間說起反抗諸神之英雄,唯大王爾。”
“凡間欲抵抗諸神之壯士,必讚大王之壯舉。”
“到了那時,便是大王統禦萬族,集結天下強者之日!”
“以萬族之力,眾生之能,對抗諸神!”
張良微微頷首,頗為認可胥的分析。
他斟酌道“以守為攻,以人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