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王齊想不明白怎麼回事,趕忙拉著荀虞的手臂走到帳篷內,疑惑問道:“先生快說說,為何大局已定。”
荀虞歎了口氣,感歎道:“倒行逆施,獨斷朝綱。”
“襄國國君之亡,亡在不得人心。”
“此人心,既是天下諸侯之心,亦是襄國百姓之心。”
炎王齊聞言,若有所思。
得人心。
得民心。
順民意。
荀虞教導了他很多年。
他也一直按照荀虞的教導來,確實受益匪淺。
尤其是這幾年,內連貴族,外結諸侯,再次體會到了順民意,得民心的含義。
但.......
炎王齊思量道:“先生說襄國國君倒行逆施,獨斷朝綱,孤倒是能夠理解。”
“襄國這些年兼並各國,不講仁義,隻用武力,天下諸侯多恨之,懼之。”
“他出征在外,依舊把持朝中事務,不曾放權給諸侯王室,乃是獨斷之事。”
“可若說襄國國君在內不得人心,孤卻並不理解。”
“自襄國國君開疆拓土以來,分封公卿眾多,這些公卿多以軍功得以晉升,乃是受惠於襄國國君。”
“他們如何會不愛襄國國君?”
荀虞歎了口氣。
他目光深邃,凝視炎王齊的眼睛,鄭重問道:“君上當真以為,他們會愛襄國國君?”
“這?”
炎王齊本來挺自信。
我為君王,賞賜臣子,給了他們榮華富貴,他們怎麼可能不感恩戴德。
但被荀虞再次詢問,炎王齊倒是開始不自信了。
他低眉垂首,認真思量自己到底哪裡猜錯了。
按理來說,自己的分析並無問題。
這些貴族以軍功起家,都是襄國國君提拔起來。
他們沒道理去恨襄國國君。
那麼,自己錯在哪裡?
炎王齊思量片刻,奈何實在是想不明白。
他微微搖頭,不解道:“孤還是想不明白。”
荀虞意味深長道:“君上隻看到襄國多了很多因軍功受封的貴族公卿,可曾了解過,有多少貴族公卿又因此丟了腦袋,全族遭災。”
“這,孤並沒有注意過。”
炎王齊認真思考,最終搖了搖頭。
他確實沒有關注這點小事。
畢竟炎國之中,也不乏因為各種命令沒有做好受到處罰的諸侯。
雖然炎王齊並不會動輒殺人,但他還真記不住有多少貴族被自己懲罰。
荀虞鄭重道:“十之二三!”
“僅過去三年,襄國國內因軍事調度不能讓襄國國君滿意,而受到懲戒的大夫就有十九位,其中被砍了腦袋的有六位,全族被貶的有三位,其他諸侯無不是貶官降職。”
“嘶~~~”
炎王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怎麼會有如此之多?”
大夫可不是普通的貴族。
這都是有封地,有實權,有軍事力量的高級貴族。
短短三年,就有這麼多大夫受到酷刑,炎王齊也不由頭皮發麻。
他登基二十多年,至今懲罰的大夫也不過如此吧。
而且從未行過滅族之事。
荀虞道:“襄國國君做事急躁,動輒不滿意便會對手下官員貴族進行訓斥,施以懲戒。”
“尤其是在軍事政務上的事情,更是不得拖延半分。”
“凡有拖延,不問原因,先行懲戒。”
“他卻沒有想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人非天道,豈能萬事順心。”
“很多貴族公事或有拖延,但卻並非他們的原因。”
“如五年前,襄國有一大夫,其名薛唐。”
“薛唐素有仁德之名,做事有理有法,治下百姓安寧。”
“襄國國君曾派遣使者前往薛唐處催征軍糧。”
“薛唐應了下來,奈何天公不作美,當年大旱,百姓大多顆粒無收。”
“有感於百姓艱難,若是逼迫百姓按照曾經的約定上繳軍糧,不知多少人要賣兒賣女,甚至就此餓死。”
“薛唐壓下了征收的軍令,從自家與諸多貴族借來的部分軍糧前往國都。”
“可到了國都,襄國國君以薛唐違抗軍令,擅自更改聖意為由,將之當街斬首。”
“因為其所欠數額巨大,家族也受到牽連,被儘數貶為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