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萬歲!
辛淑妃一下子就病倒了,四皇子在皇子所不知為何跟給他上課的少師發生了口角,少師在氣憤之下,擺手說教不了四皇子了。
聖上因此大怒,將四皇子身邊嚼舌根的宮人全部都打了板子,四皇子在宣德殿挨了好一頓訓斥。
可四皇子木著臉聽訓,完全沒有認錯的意思,讓聖上發了好一通火。
聖上本來就因商銳那些話氣憤,查明四皇子得知真相的緣由後,更是怒不可遏。
商銳風言風語一說,連大皇子都被遷怒,周貴妃非但不忌諱,還拿那種話在妃嬪間爭風吃醋,嘲諷辛淑妃,直接撞到了聖上的槍口上,聖上下令讓周貴妃禁足一個月,以儆效尤。
聖上來到披香宮,卻被辛淑妃以身體不適為借口,拒之門外,聖上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便去了長春宮。
聖上走後,杜若半跪在辛淑妃麵前道“娘娘,這麼多年過去了,您何必跟聖上置氣呢?”
辛淑妃眼眶通紅,還是忘不了四皇子在她麵前質問的一幕“我過不了心裡的坎兒,看到他,我就想到當年的事。”
杜若從小跟在辛淑妃旁邊,陪著辛淑妃經曆了許多,道“當年之事,娘娘您也是為了自保。”
辛淑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中又氤氳出來了霧水“一步錯,步步錯。我對不起先帝,對不起清晏,也對不起漸璞。”
杜若連忙給辛淑妃擦拭眼淚“走到這個地步,並非娘娘所願。”
辛淑妃依然傷心欲絕“非我所願,卻是我走出來的。先帝與我雖無感情,他卻極儘所能待我好,我卻我卻有時候我真恨不得一條白綾吊死自己,以贖己罪,可是貪生怕死,更放不下清晏和漸璞。”
說著,辛淑妃竟然吐出一口血來,這是到了傷心處,放不過自己。
杜若嚇了一跳,擔心辛淑妃出什麼事,連忙勸慰道“娘娘您千萬要振作起來啊,四皇子倒沒什麼,聖上總不會虧待了他。但南川王就危險了,現在流言蜚語傳得滿盛京都是,聖上都遷怒到大皇子和四皇子身上了,南川王焉能好過?娘娘您就是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南川王想想。”
辛淑妃愣了一下,而後連忙問道“清晏他怎麼樣了?他是不是也聽說了那話?”
杜若道“南川王又病倒了。”
就連路過南川王府的行人,都能聞到府上飄出來的苦澀藥味。
虞安歌啟程在即,還是放心不下商清晏,趁著夜色,悄悄前去南川王府拜訪。
竹影將虞安歌引了進來“主子在喝酒呢。”
虞安歌語氣中帶著幾不可查的埋怨“你們還讓他喝酒?”
虞安歌是見過商清晏酒後發瘋的,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候,如果商清晏再發酒瘋,到她那裡倒沒什麼,去彆的地方可就壞了。
竹影沉默半晌,最終吐出一句“主子他心裡苦悶。”
想到商清晏的處境,以及商銳口中那駭人的真相,若當年辛淑妃真的跟聖上聯手,害死了先帝,那商清晏
虞安歌隻剩心疼,也沒辦法再責怪竹影。
到了商清晏的屋子裡,空氣中漂浮著一點點酒香,一個身著白衣的謫仙伏在棋桌上,黑白棋子散落一地。
那一頭墨發散在後背,也遮蓋住他半張臉,帶著一種淩亂破碎的美。
虞安歌小心走近,拿起酒壇放在鼻下聞了聞,是淡酒,度數不算高,對於虞安歌來說也就洗洗臉的程度,卻足以讓商清晏熏熏然。
虞安歌對竹影道“有醒酒湯嗎?”
竹影道“有,在爐子上熱著,我這就端過來。”
似乎聽到了二人的動靜,商清晏喉間發出一聲悶哼,他蹙著眉頭醒來,看到坐在他旁邊的虞安歌。
他明顯愣住了,緩了幾息,才慢吞吞道“你怎麼來了?”
虞安歌反問“我不能來?”
商清晏用手指捏了一下鼻梁,似乎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你明日不是要啟程去江南嗎?”
今夜虞安歌的確不該來,從恒親王府前經過的文武百官,無不裝聾作啞,對商清晏避而遠之,虞安歌這個一箭射傷恒親王的人,自然也應該避嫌。
但虞安歌放心不下,或許是因為前世商清晏為她收屍之恩,或許是因為這半年中,不長不短的相交情誼,虞安歌還是頂著風聲,悄悄前來。
虞安歌弄不清自己的心思,隻是道“江南路遠,這一彆,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王爺不便送我,我便來了。”
她的語氣很輕,似茫茫黑夜中的一盞昏黃燭照,冰雪似的人,說出來的話莫名帶著幾分暖意。
商清晏低低笑出了聲,那雙琉璃目在燭火中泛濫著瑩瑩光澤,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虞安歌,似乎醉得厲害,又清醒地認出了眼前人。
他說“幸好你來了。”
他原是想悄悄送送虞安歌的,可轉念一想,多事之秋啊,人人對他避之不及,他不知虞安歌的心意,擔心貿然相送,會惹她厭煩。
竹影把醒酒湯端了過來,虞安歌主動接過,對商清晏道“喝點兒醒酒湯吧。”
商清晏撐著腦袋,搖了搖頭“塵世如夢似幻,過於清醒,隻會愈發陷入困頓,不如淺淺一醉。”
虞安歌看著商清晏那雙江山寒霧的眼睛,知道他這是真的醉了。
醉了也好,眼下這種境況,聰明如商清晏,也不過是在夾縫中艱難求生。
虞安歌擺擺手,讓竹影端著醒酒湯下去,又拿起桌上的酒壇,對商清晏道“那就淺淺一醉,我陪王爺喝。”
虞安歌在碗裡倒了酒,跟商清晏相碰,二人一飲而儘。